傾舞強忍著被五毫灼傷的疼痛,話裡行間儘是不滿,“現在該怎麼做?”
浮塵心下明白,除傾舞之外再無人會幫他,無奈之下隻得儘可能地和緩了語氣,道:“去折一截樹枝,用樹枝將井上的混沌鐘挪開。”
“好。”
傾舞尤為警惕地環顧著四周,過了好一會兒,見周遭並無異,這才幻回了人形,淩空躍上了枝繁葉茂的梧桐樹。
正準備依照浮塵的指示折下一截常年仙氣浸染的樹枝兒,無意間瞥見了不風的枝葉中似乎還嵌著一蜂窩狀的什。
出於好奇,特特往前抻著子,剛開橫亙在眼前的枝葉,卻被蘭陵星君那雙直勾勾的死魚眼正死死地盯著。
傾舞嚇得倒吸了一口涼氣,下意識地往後仰著,“蘭...蘭陵星君?”
“為何害我?”
蘭陵星君鐵青著臉,黑紫的瓣上倏然吐出分岔的長舌,看上去極其詭異。
傾舞眉頭蹙,怎麼也冇想到蘭陵星君死後,其怨念竟助他幻化了前來索命的厲鬼。
事實上,已完全承襲了魔的畢生之力。
彆說是讓對付一隻厲鬼,就算是讓對付百隻厲鬼,也不在話下。
可問題是,若真在梧桐樹上同蘭陵星君的魂魄打鬥起來,勢必會驚擾到玄風淺等人。
深思慮之後,隻得適當地向他示弱,佯裝做潸然落淚的樣子,一把鼻涕一把淚地道:“蘭陵星君有所不知,若不是走投無路,我又豈會出此下策?”
“殺人償命,天經地義...”
蘭陵星君那雙滲人的眼眸中著森森的鬼氣,令人不寒而栗。
浮塵心急如焚,強忍著滅頂的痛,一頭撞在了混沌鐘上,低了聲同樹上的傾舞說道:“彆浪費時間!他想要什麼,你給他就是了。”
“你說得倒輕巧!”
傾舞朝著枯井的方向狠淬了一口,咬牙切齒地道:“不論如何,我也不會讓這等貨我一毫。”
“怎麼,還想著為冷夜守?你可彆忘了,這些時日以來,你是怎麼伺候我的。你以為,發生了這麼多事之後,冷夜還願意接你?”
“閉。”傾舞一想起近些時日自己所遭的一切,心中恨意更甚。
浮塵見不肯屈服,又開始威利地哄著,“你不是想要稚末那皮囊?聽話,等我出去之後,就了稚末的皮親手奉上,如何?”
傾舞攥了拳頭,思忖了好一會兒之後,終是自解羅衫,笑意盈盈地將蘭陵星君禿禿的腦袋攬了懷中,“你想做什麼,儘管做就是了。”
“此話當真?”
蘭陵星君麵上的煞氣稍稍消散了些,冰冷的麵頰貪婪地合著溫的。
傾舞恨了諸如蘭陵星君這般**熏心之輩,卻又不得不屈服於現實,隻得咬牙關任由他那冗長的黑舌為所為。
當前,素來好的蘭陵星君忘記了初衷,徹底淪陷在了溫鄉之中。
傾舞徐徐垂眸,冷眼看向蘭陵星君那張令人作嘔的臉,倏然發力,一手了他禿禿的腦袋。
“你...”
蘭陵星君意識到自己再度被傾舞的所,憤怒不已。
下一瞬,當他得知自己即將灰飛煙滅之際,遂傾儘所有氣力,狠狠地咬在了傾舞的脖頸之上。
“啊...”
傾舞失痛驚呼。
一手將蘭陵星君破碎不堪的殘魂抖落在地,一邊捂著如雨注的脖頸,蜷曲著瑟瑟發的子,久久未緩過神。
“什麼聲音?”
正當此時,玄風淺突然敞開了門扉,探出了半個腦袋,略顯納悶地道。
接著,沐芙蕖亦跟著探出了腦袋,“大半夜的,怎會有豬聲?”
“嫂嫂,你看!”
玄風淺驚愕地指著院前的梧桐樹,驚呼道:“梧桐樹怎的死而複生了?”
“難不,墮魔已在混沌鐘的威下,魂飛魄散了?”沐芙蕖滿臉喜氣地道。
“想來,也隻有這麼一種可能。”
玄風淺淡淡地掃了眼梧桐樹下的點點跡,不聲地拽回了沐芙蕖,隨手掩上了門扉。
藏於梧桐樹上的傾舞捂著口鼻,再不敢發出一一毫的聲響。
過了好一會兒,待四周趨於沉寂,才輕手輕腳地折下一截樹枝兒,而後又順著樹乾,再度化了一灘水,悄無聲息地朝著枯井的方向流淌而去。
“能不能快點?磨磨蹭蹭的,你莫不是在故意折騰我?”
浮塵被混沌鐘折磨得生死,卻遲遲等不來傾舞的救援,顯得格外的狂躁。
“我怎麼覺得今夜的清風殿太過安靜了些?”
傾舞踟躇不前,總覺黢黑的暗還潛藏著無數雙眼睛。
為保險起見,全然無視了浮塵的催促,小心翼翼地蟄伏在梧桐樹下的暗影之中,靜靜地觀察著周遭的異。
約莫半個時辰之後,終於放下了戒備,猛地朝著井口上的混沌鐘撲去。
砰——
與此同時,清風殿的大門亦被玄星沉一腳踹開。
他手持長矛,引領著三十六天罡星君氣勢洶洶而來。
“父尊所言果真不假。千凝,還不束手就擒?”
“玄星沉,你算計我?”
傾舞見狀,再不敢幻化人形,隻得求助於被憂鬱枯井之中的浮塵,“現在該怎麼辦?”
“事不足,敗事有餘!”浮塵嘶聲咆哮道,恨不得將挫骨揚灰。
“這事又豈能怪我?他們早已佈下了天羅地網,你我二人又如何敵得過這群老巨猾之輩?”
“閉。”
此刻的浮塵已然氣憤到了極點,但他亦清楚地認識到玄千凝一死,他便隻能一人孤戰。
深思慮之下,他終是以僅他們二人能聽到的聲音,低聲言之,“眼下若想保命,你隻得捨去魔的畢生之力,並將軀殼化為晚夏的模樣。”
浮塵話音一落,玄星沉便領著三十六天罡,團團圍住了枯井旁那灘殷紅的鮮。
“玄千凝,你為仙門中人,竟墮落至斯,實乃我仙門之恥!”
玄星沉和玄千凝的關係並不算親厚,但他從未想過玄千凝會墮魔道。
此刻,他見玄千凝以這般醜陋的形態茍活於世,心中五味雜陳,極不舒服。
“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玄千凝冷哼著,尤為強地道。
許是玄星沉眼眸中的悲慟太過紮眼,不知不覺間,腦海中遽然浮現出時的畫麵。
還記得剛被白帝接回仙界的時候,連一個能夠說的話的人都冇有。
獨獨玄星沉一人,每迴遊學歸來,都不會忘卻給帶一份小禮。
有一回,晚夏不慎撞壞了玄星沉贈的糖人,傷心地哭了一整天。
最後,玄星沉竟連夜下凡,給帶回了一模一樣的糖人回來...
“苦海無涯,回頭是岸。”
玄星沉心善,他數度舉起長矛,卻始終冇法對玄千凝下此狠手。
“我早就冇法回頭了。”
玄千凝生來驕傲,意識到自己早已陷萬丈深淵之後,也隻會一條路走到黑。
下一刻,卯足了勁兒撞上了玄星沉的長矛,“哥,後會無期。”
“……”
玄星沉瞅著靜靜地倒在長矛之下,披著晚夏那皮囊的玄千凝,眉頭地擰了一團。
沉良久,他終是俯下,親手合上了的雙眼。
玄風淺靜靜地佇立在屋門前,淡淡地掃了眼於須臾間化作灰燼的玄千凝,心中驟然生出一疑,“玄千凝為何會幻化晚夏的模樣?”
沐芙蕖輕聲道:“你不是說,之前將你推下枯井之人正是晚夏?也許,晚夏早就被玄千凝奪了舍。”
“確實有這種可能。隻是,我認識的玄千凝,骨子裡便著一子傲氣。若想奪舍,想必也會挑揀一副姿容上乘的軀,絕不會選擇姿容平平的晚夏。”
“你可彆再鑽牛角尖兒了。眼下,魔已然伏案,留給墮魔的時日也不多了,想來明兒個一早,仙界便能恢覆往昔的模樣。”
“嫂嫂說的是。”
玄風淺輕輕頷了頷首,心中雖有疑,但見玄千凝已化作飛灰,便暫且將此事擱了下來。
“啊——”
正當此時,枯井之中突然傳出了一道撕心裂肺的哀嚎之聲。
“怎麼回事?難道,墮魔要死了?”
玄星沉猝然起,目無斜視地盯著瞬間黯淡下來的混沌鐘,深怕眨眼間狡猾多端的浮塵再以歪門邪道破鐘而出。
“邪祟之氣儘散,墮魔已然殞命,眾仙家且散去罷。”
姍姍來遲的老君見枯井周遭再無一一毫的邪祟之氣,尤為篤定地道。
隨其後的白帝見狀,這才長舒了一口氣,“墮魔靈滅,實乃六界之幸。”
“當真死了?”
玄風淺眉頭蹙,雙手捂著怦怦直跳的心口,總覺浮塵不可能這麼輕易地死去。
沐芙蕖啞然失笑,輕聲安著玄風淺的緒,“父尊既開口說了,此事定不會有假。”
“但願如此。”
玄風淺深吸了一口氣,儘可能地不去多想。
不一會兒,待院中眾人散去,玄星沉這才注意到了小心地攙扶著玄風淺的沐芙蕖,緩聲問道:“芙兒,我找了你大半宿,你怎的不聲不響地跑來淺淺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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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貝們晚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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