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家長這事比預想的還要快。

    以前沈熙在晚宴聚會上經常見到傅司宴的媽媽，歲月從不敗人，記憶裏氣質溫，落落大方。

    傅司宴母親也姓傅，傅氏企業不僅是家族企業，更是傅司宴父母的見證。

    由於傅氏的地位，一場聚會有很多人上前討好結、阿諛奉承，但始終舉著酒杯，淺淡溫地笑著，來者不拒。

    那時候沈熙小，父親跟說，“傅阿姨是大智若愚，誰都想攀上傅氏，商場上不能輕易樹敵，樹敵是大忌，所以你看阿姨對誰都笑嗬嗬的，但心裏很清楚他們的心思，也沒答應許諾給他們什麽東西。”

    父親見不解，笑著給舉例子，“你看阿姨在傅叔叔麵前，是不是像是變了個人，不溫，還不就生氣，到哪都喜歡黏著他，就像我跟媽媽，媽媽在外麵也溫溫，在我們家是不是就像個長不大的小孩子一樣？”

    沈熙年紀小，不能清楚地理解，隻懵懵懂懂地點頭。

    但現在回想起來，忽然就懂了父親的意思。

    傅司宴和他母親不同，他理任何事都遊刃有餘，靠的是絕對實力，讓人心生敬畏而不得不服，但他母親不是，采取另一種溫的方式，不得罪人，不落人麵子，卻四兩撥千斤地理好所有人脈關係。

    在沈熙和傅司宴談後，每次聚會時，阿姨常常會挨著一起坐，打趣說要看看未來兒媳婦。

    私下裏倆人從未見過麵。

    沈熙知道傅阿姨人好，但第一次見麵難免有點張。

    眼看車子要開進別墅區，眼睫微不可察地了下，“等等，等下。”

    傅司宴正準備進小區，聞言停下，側頭看著，“怎麽了？”

    沈熙神有點不自然，深吸了口氣，輕聲說，“等我緩一會兒。”

    從今天早上出來他就注意到不對勁，吃早飯時心不在焉的，一路上安靜得一句話都不說，更不像是風格。

    傅司宴把車停在路邊車位，側頭看著，“沒事，你要是張就不去了，我們回家。”

    說著，傅司宴啟車子準備掉頭，他不想看這樣為難，胳膊被拉住，孩子出細長的手臂擋在他跟前，“已經說好今天拜訪的，不能食言，而且早晚都要見麵的，你讓我緩緩就好。”

    傅司宴順著胳膊往下，扣住的手指，緩緩進指裏，地十指相扣，“有我在，你不用擔心。”

    他輕聲安著，“我爸媽人很好，你見到就知道了，如果他們對你不好，我也不會帶你來這委屈。”

    “我知道，”沈熙側頭看著他，耳尖有點紅，“我就是有點張，你第一次見我爺爺的時候張嗎？”

    傅司宴也沒有私下見過沈慕海，隻是在沈熙走後，他才上門拜訪，不知道出於什麽心理，好像覺得這樣會離的生活近點，他想替陪陪在意的人，另一方麵他有自己的私心，想知道的最新消息。

    傅司宴想起來，忍不住輕笑，“怎麽可能不張，我手心都出汗了，喝茶都差點燙到。”

    沈熙笑了，“爺爺還請你喝茶，居然沒把你趕出去？”

    “當時可能有這個想法，後來我自報家門說是你男朋友，爺爺看在你的麵子上就不忍心了。”傅司宴打趣道。

    沈慕海那時候對他態度不冷不淡，不會趕他走，他要待著就任由他待著，但當他提出陪他下棋釣魚時，沈慕海總擺手婉拒，不肯跟他上棋桌。

    年有足夠的傲氣，更何況他剛憑一己之力肅清傅氏，風頭無兩，是圈裏無不敬佩豔羨的對象，但他將上的散漫勁收得幹幹淨淨，放低姿態，拿出自己箱底的本事——死皮賴臉地一次次登門拜訪。

    最後不知道沈慕海被他煩得忍無可忍，還是被他了，結局總是可喜可賀，沈慕海越來越欣賞他，甚至十分支持他跟沈熙在一起。

    ——

    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建設，等傅司宴把車開到別墅前停下，沈熙先前冒出來的那點勇氣忽然就消失了。

    車庫距離傅家有一段距離，路上，沈熙忽然停住腳步，仰頭看向傅司宴，“我頭發不？”

    傅司宴好笑地看著，“不，很乖。”

    沈熙又問，“我妝花沒花？”

    傅司宴低笑，“沒花，特別漂亮。”

    沈熙惱怒地瞪他一眼，不滿地嗔道，“傅司宴，你正經點。”

    孩子可能因為張，臉頰的，皮很好，白皙和，化妝跟不化沒什麽區別，唯一區別可能是瓣，以前的瓣的，像一顆垂涎滴的水桃，今天化了妝，瓣有點紅，像豔的玫瑰，同樣人采擷。

    這麽想著，傅司宴視線凝在的瓣，緩緩低下頭。

    眼看快到時，孩子卻忽然偏過頭，毫不猶豫地退後幾步，跟他拉開距離，杏眸裏滿是控訴。

    認真地說，“不能親，一會兒要見家長，萬一被看到不好。”

    傅司宴一口氣積在口。

    傅司宴輕聲哄，“我就親一下，不會看出來的。”

    沈熙一臉嫌棄地看著他，“一下也不行，你就不能忍忍？”

    傅司宴一時無言，靜默片刻，將心底那衝下去，攬過肩膀，把人抱在懷裏，語氣揶揄，“那抱一會兒行不行？”

    沈熙窩在他懷裏，想了想，真誠地說，“可以抱，但別抱太，我怕我服有褶皺，到時候就不好看了。”

    傅司宴：“……”

    ——

    事實證明，沈熙的擔心毫無意義，因為剛進門，就被傅媽媽抱在懷裏，一陣噓寒問暖後，拉著沈熙去客廳坐著聊天。

    沈熙今天特意一早起床，去商場專櫃挑了一條項鏈送給傅媽媽，很鄭重地收起來，笑著說，“我原以為我兒子這樣，我一輩子都沒兒媳婦了，沒想到在有生之年還能收到我兒媳婦送的禮。”

    傅司宴：“……”

    沈熙被逗笑了，“我今天來得匆忙，準備得不周到，您要是喜歡，我改天再送您禮。”

    家裏請的廚師正在廚房忙著做菜，一家人都坐在客廳說話。

    沈熙能看得出他們真心實意對好，尤其是傅媽媽，握著的手又是高興又是心疼，“你前幾年在國外讀書，習不習慣國外的環境？”

    沒等回答，傅司宴就說，“媽，您老提以前的事做什麽。”

    傅媽媽瞪他一眼，“還不是我每次跟你問小熙的況，你都不跟我講實話，我想要小熙電話號碼，你也不給我。”

    這事兒的確是傅司宴理虧，他聲音低了低，“您要電話號碼做什麽，有我在呢，您還不放心。”

    傅媽媽睨他一眼，“小氣鬼，我又不會跟你搶媳婦兒，你怕什麽。”

    傅司宴：“……”

    沈熙忍不住笑了，一笑傅媽媽也跟著笑，“別理他，他就這臭脾氣。”

    傅爸爸話很，但人很和藹，時不時在旁邊搭幾句話，言語中毫不掩飾對兒媳婦的欣賞。

    飯菜上桌後，沈熙發現幾乎全是吃的菜，還有幾份合口味的甜點，眼裏微微詫異。

    傅媽媽溫笑了笑，解釋道，“得知你要來吃飯，我特意打電話問了沈老爺子你吃什麽菜，他說你不挑食，我說小孩子都有最喜歡吃的菜，我想在兒媳婦麵前留個好印象，您就當幫幫我。”

    沈熙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麽，爺爺出於禮貌說不挑食，傅媽媽仍耐心追問，溫地守護著的喜好。

    沈熙忽然明白傅司宴那句話——

    “我爸媽人很好，你見到就知道了，如果他們對你不好，我也不會帶你來這委屈。”

    這種好，讓沈熙空缺了三年的心髒，逐漸被填滿，連渾的都帶著幾分暖意。

    一家人其樂融融地坐在一起吃飯，左邊是傅司宴，右邊是傅媽媽，倆人比賽似的給挑菜吃，沈熙有點哭笑不得。

    臨走前，傅媽媽拿出嶄新的首飾盒，遞給沈熙，“這是我的一點心意，給兒媳婦的見麵禮，三年前知道你倆談我就在準備了，其中有幾套還是傅司宴幫我挑的，他說你肯定會喜歡這種款式。”

    沒等沈熙說話，傅媽媽又從旁邊拿出幾份文件。

    沈熙現在看到文件就有種約的預，果然，傅媽媽笑著說，“這是我和傅爸爸共同的心意，有幾家投資的商鋪，一點資產，是給你們小夫妻的新婚禮。”

    沈熙愣了愣。

    旁邊傅司宴接過文件，略翻了翻，角笑意愈來愈深，“媽，給我們小夫妻的禮，怎麽隻寫熙熙一個人的名字？”

    傅媽媽噎住，不想跟自己兒子計較，敷衍他，“都一樣，你們已經結婚了，你的就是小熙的，小熙的，如果同意，……”

    傅媽媽頓了下，話題轉了個彎，“你是男人，要讓著孩子，小熙的就是小熙的，你別跟搶。”

    傅司宴：“……”

    ——

    回家的路上。

    沈熙坐在副駕駛，看著手裏那份文件，仍有種很不真實的覺，像踩在雲端，整個人都飄忽忽的。

    直到一聲輕笑傳來，“沈富婆。”

    沈熙沒繃住表，不自在地說，“別這樣我。”

    傅司宴低笑幾聲，調侃，“小富婆。”

    沈熙決定不理他了。

    窗外是不斷倒退的街景，高樓大廈鱗次櫛比，天氣很好，白雲像扁的棉花糖，懶洋洋地癱在天上，穿過雲層，緩緩鋪在車頂。

    傅司宴輕聲喚，“熙熙。”

    沈熙從窗外收回視線，轉眸看著他，然後聽見他說，“你想什麽時候辦婚禮？”

    話題度太大，沈熙一時沒反應，“什麽？”

    傅司宴看著前方的車流，溫聲說，“我們先前不方便，隻領了證，但婚禮總是要辦的，你有沒有什麽想法？”

    沒有哪個孩子不期待婚禮，沈熙也不例外，笑得彎起眼眸，“婚禮什麽時候辦都行，但必須要有很多酒。”

    傅司宴不明所以地看一眼。

    沈熙側著子，輕聲道，“淺淺喜歡喝酒。”

    “……”傅司宴頓了下，重新回到正題，“那就下個月舉辦婚禮吧，我提前看了一個好日子。”

    沈熙驚訝地看著他，“下個月？”

    “嗯，”傅司宴邊開車邊問，“有哪裏不對麽？”

    沈熙靜默會兒，搖了搖頭，忽而想到什麽，問，“你一直在關注我們結婚的日子嗎？”

    “嗯，”傅司宴坦然承認，“因為想明正大把你娶回家。”

    心髒得塌陷一片，像浸甜味的棉花糖，心尖上都冒著甜的味道。

    沈熙後知後覺地矜持起來，學著他以前的語氣，輕聲咕噥，“老夫老妻的，還說這種麻話，也不嫌害臊。”

    傅司宴氣定神閑，“我臉皮厚，說一輩子都不會害臊。”

    沈熙：“……”

    ——

    難得放五天假，項目合作談，心也難得放鬆。

    每天白天去找林淺玩，晚上準時回家睡覺。

    期間偶爾提過一次晚上不回家，陪林淺過夜，傅司宴當時在吃飯，拿著筷子的手頓了下，抬眼看著，語氣幽怨地說，“你夠狠心的，剛結婚不到兩個月就讓你老公獨守空房。”

    沈熙心虛地低著頭，默默吃飯。

    傅司宴像是抓住命脈，不依不饒地問，“你舍得把我一個人丟家裏麽？這家裏空的，走路都有回聲，你忍心麽。”

    沈熙隻好作罷。

    某天下午，和林淺坐在咖啡廳裏，林淺看半晌，忍不住問，“你知道我現在覺自己像什麽嗎？”

    “什麽？”

    林淺幽幽地說，“我有種當小三的覺，你每天出來跟我鬼混，晚上回家陪自己老婆。”

    沈熙一口咖啡差點嗆死。

    林淺自顧自地說，“我要是男的，甘願當你小三，其實不用，小四小五都行。”

    “你當我養魚呢。”沈熙拍了下腦袋，想把那點七八糟的想法都拍掉，老神在在地說，“行吧，你‘小三’也當不了多久了，我明天要去搬磚了，你就珍惜吧。”

    林淺喝著咖啡慨，“五天假也太快了。”

    沈熙讚同地點點頭，“以後你就不能出來玩了。”

    “……”林淺衝豎了個大拇指，“你是懂怎麽往人心窩上刀子的。”

    沈熙慢悠悠地說，“你可以找蘇淮宇幫忙。”

    林淺深吸口氣，“得，那我還是安心待公司吧。”

    沈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