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臺上，雨桐冷汗了一背。這次因為不是恐高，而是為那隨時可能滾落峽穀的兩人。突然，眼瞳，失聲驚喊：“不要啊……”

    抖的聲音被風打散。

    這不是真的，一定不是真的！雙虛地抖，無力地跌坐下去。一隻手拚命地長，想抓住什麽，卻隻能眼睜睜看著那互相糾纏的兩人滾落。

    好幾秒之後，自穀底傳來砰砰的重響。

    雨桐重新張開，嗓子已然嘶啞：“媽！允風……”

    沒想過會變這樣，從頭到尾，都沒想過任何人真的付出生命代價啊！

    “媽，你回答我啊！媽……”

    “夏允風，你還活著，是不是？你不會就這樣死掉，是不是？”

    山穀空幽，跳臺上，匍匐著單薄的影。懸崖上空，一遍又一遍回破碎的呼喊。撐起了子，努力往回爬。

    手機在哪？求救，誰來救救他們？

    遠，出現一個模糊的人影。

    宋子遷焦灼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他衝到跳臺前，一把抱起，回到安全地帶。

    “天，你真要把我活活嚇死才甘心嗎！”半個小時前他接到金葉子的電話，得知夏允風來這裏見，他幾乎不敢相信。無暇顧及公司的爛攤子，立刻驅車趕來。

    一秒不停跑上山頂，卻隻看到雨桐獨自趴在跳臺上，山風中，弱的子仿佛要墜穀底。

    他驚恐地抱著，一顆心仍然高懸，“說話啊，雨桐，發生什麽事了？”

    雨桐睜大眼睛看清他的臉龐，眼淚奪眶而出，抖的手指向懸崖。

    宋子遷順著看過去，驚疑道：“他們兩個……都跳下去了？”

    雨桐點點頭，用力抓住他的手臂：“遷，不該是這樣結局，我不要他們有事！我不要他們有事啊……”

    **

    半年後，天已冬。

    一個周末，溫暖，灑在公園的草坪上。草在一片蕭瑟中殘存著幾綠意。

    雨桐推著椅，漫步前行。

    一棵大樹旁駐足，在椅前蹲下，為座上的人整理帽子，領和袖口。

    “媽，最近天越來越冷，我下午去商場幫你買幾件冬。對了，醫生剛才打電話來，提醒明天是複查的時間。我跟子遷說好，明天一早就送你過去。”

    從懸崖跳落，大難不死已是奇跡。失去了雙，後半生需椅度日。金葉子反倒釋然，說這是報應，報應之前對兒的虧欠，尤其虧欠雨桐。

    為母親，曾被仇恨蒙蔽雙眼，一次次將兒推至險境。車禍不死，跳崖不死，是命不該絕，還是上天故意留命來贖罪？

    “雨桐，對不起。最終……我還是拖累了你。”行不便，非但不能為子減，反而增添了他們的負擔，連生活都需要人照顧。

    雨桐握住金葉子的手，輕輕包裹，笑著抬頭：“媽，怎麽還說這話？什麽拖累不拖累，您最近幫公司整理的財務數據，子遷說比我做得還好呢！”

    金葉子揚起一抹笑：“好在這腦子沒摔壞，還能幫你們幹點小活，否則真變廢人了。”

    “知道嗎？對我和青桐而言，隻要您安然活著，就是最大的欣。”短短半年，那些恩怨，覺已是上輩子發生的事。從小著的媽媽，沒什麽比媽媽健康活著更重要。

    金葉子眼角泛著淚：“我前世修來的好福氣，今生才有你和青桐這樣的好孩子。如今看你跟子遷恩恩，小千那樣聰明懂事，我總算放了心。要是能早點看到青桐結婚生子，我這一生再沒有憾了！”

    雨桐不由地安：“青桐的緣分還沒到吧。別急，他才二十五歲，年輕得很。”

    弟弟頭腦過人，外貌上也繼承了陸家人最引以為傲的基因，高大俊朗。加上近年來的磨礪，舉手投足增添了幾分魅力，若他有心，排隊等著嫁他的子可以裝一火車。金葉子歎息道：“唉！二十五歲結婚是算比較早，可這些年，我看他連朋友都沒過……”

    “媽，您盡管放心好了。方麵青桐是寧缺毋濫，您沒看見，子遷公司裏那些未婚孩，隻要看到青桐出現，一個個都爭著大獻殷勤呢！就說昨晚，他帶千千去看電影，就被鄰座的孩主索要電話號碼，挑明了想跟他朋友。”

    “他肯定沒給人家。”金葉子一語中的。雨桐重新推起椅，臉上揚著笑意：“或許，他心中等待的人，從來隻有一個。”

    金葉子疑道：“若蘭那丫頭嗎？兩個人要是還喜歡對方，為什麽不大大方方地談？我看哪，沒戲了，唉……”

    說到青桐，一道高瘦拔的影出現。看到大樹下的兩人，他快步走過來。

    “媽，姐姐，原來你們在這裏。”青桐從包裏取出一條圍巾，地替金葉子未上，“媽，明天我有空，陪你去醫院複查。”金葉子著圍巾，心底暖融融的。

    “有空，不如去朋友吧！”雨桐打趣，朝他眨眨眼睛，“真關心媽媽，就幫早點實現抱孫子的願。”

    青桐眼神有些複雜：“我答應你們，有合適的對象，第一個帶回家見你們。”

    朋友，他曾經過。那一年他十九歲，不知道那算不算，隻是一經數年，他和依然經常見麵，甚至因公事不時到姚家小住幾日，兩人卻再也回不到過去的軌跡。

    **

    醫院的病床上，安靜躺著一個人。

    他真的很安靜，半年了，沒有開口說過半個字，沒有睜開過眼睛，甚至手指頭都未一下。

    唯有輕淺的呼吸以及羸弱的心跳，證明他還沒有死。

    雨桐跟宋子遷並立在門邊，默默看了一會兒，一起轉，輕輕掩上門。

    “可能，他會這樣一直睡下去吧！”雨桐眉間籠著淡淡的憂心。

    宋子遷攬住的肩，吐出兩個字：“活該。”

    口吻終究流出些許無奈，即便夏允風做出那麽多瘋狂的行為，現在看他沒有知覺地躺著，也讓人覺不到痛快。

    是個男人的話，他就應該起來，背負該有的罪責，而不是活死人一般逃避。

    “不管怎樣，在最後的危險關頭，他選擇了放棄自己，救了我媽……我想，過去那些孽債，就算抵消了吧！”

    雨桐挽住宋子遷的胳膊，向他冷峻的側，“別這樣嘛！公司現在回到了正軌，我和千千都安然在你邊，還有什麽可計較的？”

    宋子遷的臉稍微緩和。他並非真要跟一個活死人計較，而是每每想到當日懸崖邊的景象，都會後怕。如果跳下去的是雨桐，後果會怎樣？

    嶽母大人說——那時打算跟夏允風同歸於盡，急之間忽略了夏允風上扣著安全帶，所以跳下去死的隻會是。兩人一同墜落，夏允風卻敏捷地抓住了，抓得那樣牢固。

    “金葉子，你想讓我死，看來是不能如願了。但是，我不得不救你，因為……你如果就這樣死掉，雨桐會傷心，然後真的一輩子不會原諒我！”懸在半空，夏允風拚著一口氣，將安全繩索拋下套住金葉子的腰。

    他墜了下去，撞在石頭上。

    金葉子全憑繩索支撐，終於等到救護人員前來。但是在將拉向安全地帶的前一刻，意外發生，腰間繩索落，跌在十幾米高的半山看臺上，造癱瘓。

    “如果有來生，我絕不要跟生在同一家！雨桐……你為什麽要姓夏？”

    金葉子說，這是夏允風最後的話語。而他到現在，依然不知雨桐其實與夏家毫無關係，那隻是當初金葉子的報複之辭。雨桐一直姓陸，是陸家的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