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桐走到門口，正好聽到這句話，不知該進該退。

    若蘭覺門口若有若無的視線投過來，頓時口憋了口氣：“如果我說是呢？”

    “夠了！”姚立行聽不下去，一拳捶在龍頭椅上，魁梧的軀赫然站立，步步朝凱文近，“把這小子請出去！”

    “不！凱文是我的客人，你們這樣趕人，我幹脆跟他走好了！”拖著凱文轉，走了兩步，一抬頭正好對上青桐的眼睛。

    青桐尷尬地笑笑，極有風度地側讓路。

    哪知，姚家兄弟們紛紛衝過來，姚立行僅用一隻壯的胳膊便扭住凱文。姚立言緩聲道：“若蘭，三哥記得，當年你也親口承認上某人，且打定主意要嫁給他，你都忘記了嗎？”

    若蘭立刻被人打了一拳似的，臉從通紅瞬間變得發青，窘惱地辯白：“三哥，你是在取笑我曾經的稚嗎？當年是當年，那時候我不懂事……”

    青桐角僵，不自看向。的長發有幾分淩，從肩頭垂落下來，時褪去了的青，眉梢眼角增添了人的韻致。察覺他的注視，若蘭在重逢後，頭一次將視線真正對準他：“看笑話嗎？不關你的事！”

    青桐眉宇微蹙，想解釋，終是忍了。

    “老大，七妹就算當年不懂事，也比現在挑得好！”老二的子最為耿直，大剌剌地抓住正離開的青桐，“今天陸青桐也在，咱們索給這兩人辦個訂婚宴吧！”

    訂、訂婚宴？若蘭登時忘記了掙紮，一雙烏黑的眼珠子快要瞪出來。

    青桐清俊的麵孔染上微紅：“姚二哥，你不要開玩笑！”

    老二道：“不開玩笑！大哥，你覺得呢？”

    姚立行仔細打量青桐，多了分往日不見的欣賞：“很好。就這麽辦！”

    青桐推開姚老二的手，力持鎮定道：“對不起，大哥、二哥，我不能跟訂婚。”若蘭的聲音全都卡在嗓子眼，抿著死死盯著他。青桐暗暗吸氣，更為冷靜：“恕我說句大膽的話。有喜歡的人是件幸福的事，何況兩個人相呢？若蘭跟凱文相，做哥哥的應該祝他們更幸福。”

    若蘭咬咬牙，衝到青桐麵前，揪住他雪白的領口：“混蛋，誰讓你多管閑事！”

    青桐低頭，看進閃怒焰的眼睛。頭發長了，容貌了，可這子一點都沒變，生起氣來蠻潑辣，像團燃燒的火焰。他輕輕握住的手腕，不疾不徐地糾正：“若蘭，這事我也在其中，不多管閑事。”

    “你……”

    “他，就好好跟哥哥們說話，盡力爭取。”他又輕輕放開，溫一笑。

    若蘭怔怔地著他，眼眸驟然紅了一圈。

    青桐對大家抱歉地頷首：“對不起，姚家的家務事，確實不適合外人參合。我先去陪姐姐了。”他筆直地走出大廳。

    偌大的屋子仍是一片寂靜，卻跟初時有些不同。若蘭委屈地抹著淚水，無聲哽咽。

    姚立行下，誇讚老二，“辦法不錯！陸家小子看著越來越順眼了。”而後濃眉豎起，掃了一眼凱文，吩咐道：“給這金準備份厚禮，別讓人家外國人真看了咱們的笑話，然後即刻送去機場。”

    “大哥……”

    “你敢踏出這個門檻一步，就即刻把陸青桐綁過來，當著老爸的牌位完婚禮！”若蘭向空的門口，無計可施，推開擋路的哥哥們，衝回自己房間去。

    **

    花園裏，夜籠罩，燈寧靜。

    青桐坐在亭子裏，遙天空，想起大廳那一幕，手心有層薄汗。說不張是騙人的，婚的招數對於姚家兄弟來說，輕而易舉，警察都沒法管，但是若蘭……

    “唉！”歎息聲溢出角。

    “我弟弟也會有歎氣的時候？”雨桐走過來，坐在他旁邊。剛才屋的況，在外麵聽見了，想不到青桐會被卷其中。

    “姐，我看我現在就去找酒店。”

    “被姚家哥哥們得落荒而逃？我弟弟不是那麽膽小吧！”

    “姐姐，我沒法開玩笑。要繼續留下，說不定真被綁著跟若蘭……訂婚。”

    “跟若蘭訂婚不好嗎？你對完全沒了嗎？”

    青桐眼神閃爍，抿了抿：“姐，還是說你吧！你又跟宋大哥在一起，夏大哥知道嗎？”他清楚記得國時，夏允風每次提到宋家，都難免流出恨意，隻是刻意沒在姐姐麵前表現出來而已。

    雨桐眉心淺蹙，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允風已經知道了。可我卻不知道跟宋子遷在一起，是對還是錯？”

    “姐姐還會為他心嗎？”

    “心？”雨桐捂住口，每次對上宋子遷黑幽深的眼眸，都會心跳加速。輕輕點頭，“先是心痛，而後心……青桐，在你看來，以前的宋子遷真的很我嗎？”

    青桐腦海中浮過一幅幅畫麵，慨極深：“我隻知道姐姐非常他，但在宋大哥訂婚之後，你們很長一段時間不相往來，姐姐再也不提起他。”

    “後來呢？”

    “後來，我遞的國外大學申請書，一夜之間全部被拒，因此大打擊躲到了山上。沒想到姐姐竟然跟宋大哥一起來找我。你不再排斥宋大哥，而宋大哥——讓我覺到為一個男人，他是真心你的。總之，那一天你們倆在一起的覺很微妙，好像突然打開了很多結。”

    “山上嗎？什麽山。”

    “淩江大學後麵的那座山‘梧林’，連接梧葉山，頂上有座小寺廟。說起來好久沒去了，很懷念。那段時間發生了太多事，姐姐雖然沒跟我說，但我直覺，你跟宋大哥就是那段時間改進關係的。”

    梧林山。雨桐心中默念，有種說不出的悸。難道，當初在梧林曾經發生過什麽？垂眸看向花叢裏的夜燈，腦子空白，想不出來。

    青桐靜靜陪著。從小到大，姐姐是家裏的天，為他頂住一切風雨。他一直說要保護姐姐，卻從未付諸行。時至今日，才知姐姐二十幾年裏承了多。那樣一個沉靜而勇敢的子，眼中的堅定悄然換了憂鬱。

    “姐。”青桐心疼地低喊，“你回來，見過媽媽了嗎？”

    “媽媽？”雨桐輕了一下，搖頭。

    “去國後，你絕口沒提過媽媽。我很早就想問，姐姐你真的連媽媽都忘記了嗎？”

    雨桐按住口，作痛。正是忘記了，所以才不懂，為什麽每次青桐提起“媽媽”的字眼，自己會心慌、害怕？

    “小時候，我們跟著相依為命，忍千辛萬苦，是姐姐你說隻要媽媽回來，一切就會改變。我們日盼夜盼，等了一年又一年，雖然總是失，但又總是抱著新的希繼續等待。因為媽媽，是支撐我們勇敢活下去最大的力量。可是到今天，姐姐已經徹底忘記媽媽了嗎？”

    雨桐收手指，揪著領口突然不過來。

    青桐扶住：“姐姐特別聽從媽媽的話，心裏的是宋大哥，卻甘願嫁給夏大哥。如果那場婚禮沒有變故的話……姐，你跟媽媽之間，是不是發生什麽事沒告訴我？”

    婚禮、變故……雨桐一把抓住青桐的手，“當初是媽媽讓我嫁給允風？”

    “嗯，當時姐姐態度很堅定，我一直以為是宋大哥傷了你的心，你才轉而投向夏大哥。後來才發現，是為了媽媽。”

    雨桐的額頭痛起來。

    這些，以前從未跟青桐聊過，此刻一聽，發現現實與自己所知道的有太多矛盾。允風說，他跟因為互相喜歡，決定結婚，沒想到婚禮發生變故，夏家一夜之間家破人亡。而，因為醉酒昏了頭，跟一個不知份的男人糊裏糊塗發生了關係，還有了孩子。允風不怪，但決定就此帶遠離淩江，前往國重新開始。

    雨桐閉了閉眼，隻覺心口抑得不過氣來。青桐輕拍的背，“姐，對不起，我們不要再說這個了。”媽媽還住在教堂，他會去問個明白。

    過不久，亭子旁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姐弟倆循聲看去，姚家兩個兄弟架起凱文，推上了一輛車。青桐驚得站起，“姐，他們不會對凱文怎麽樣吧？”

    雨桐拉住他：“放心好了，你當姚大哥真是打打殺殺混江湖的嗎？他們隻是不能接若蘭了外國男友，其實一個個打心底疼妹妹，不舍得讓傷心。”

    “可是，他們剛才在廳裏的陣仗，跟當年一樣嚇人。”

    雨桐看他張，心忽然好轉：“我弟弟卻跟當年不一樣了，今晚能夠自己鎮定地走出來。”

    青桐有苦難言，他怕多留一步，真被姚大哥抓著跟若蘭訂婚。

    雨桐道：“你不覺得很難得嗎？姚家這麽大產業，這麽多兄弟，不但沒有為了利益爾虞我詐，手足相殘，反而齊心協力相親相。青桐，你要是能為姚家的一分子，姐姐就放心了。”

    青桐睜大眼，脊背躥上一抹寒意。姐姐什麽意思，難不還想把自己跟若蘭配對？

    正想著，聽得姚立言問：“雨桐、青桐，你們姐弟在那邊嗎？”

    雨桐應道：“三哥。”

    “都回主屋吧！接風宴馬上開始。”

    青桐懷疑，把人家一對人活生生拆散之後，這接風宴還能愉快地進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