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擎表有些複雜地看著他家媳婦兒，白荷一坐在那，肩背得筆直，抬眸之間帶著一冷冷的霸氣，好像當真不在乎今日這裡撞死一個人。

他忽然想起，白荷此前還真殺過人，那天太匆忙了，他沒怎麼細看白荷殺掉的那男人是什麼模樣，只看到他頸部有兩個。

顯然是白荷用簪釵一類的東西刺穿的。

有那麼一刻，韓擎忽然想，白荷好像天生就很適合居高位，上帶著一掌權者才會有的冷和冷靜，那種氣質藏在的溫之下，稍微顯的時候才更加令人震驚。

很溫地建議面前這個人立刻去死，眼神中還帶著一點淡淡的認可。

程嬈看著白荷，後猛然生出一點冷汗，心臟撲通撲通地跳得飛快，忽然覺得自己想得太簡單了。

白荷好像不是今日下午看上去那樣的溫，若是進了侯府，未必能鬥得過這個人。

白荷開口：“荔兒過來，莫要攔著姑娘了。”

荔兒聞言，連忙收了手，帶著幾個小廝退到後面。

一時間攔著程嬈的人頓時了一半。

周圍一片安靜，程母也忽然意識到事不太對，好像上當了！從前見過幾次白荷，只覺得沉默寡言，病殃殃的，聽說白家從前便是寵妾滅妻，母親過得並不怎樣。

這麼窩囊的母親，怎麼養出這麼尖銳凌厲的兒？

白荷低頭喝了口茶，見程嬈仍舊沒有作，抬頭看了一眼杏兒，又看了看一旁架子上擺著的一柄短刀。

是把刀鞘上鑲嵌了寶石的彎刀，左娉婷從海上帶回來，送給韓擎的。韓擎覺得不趁手，便人打了個架子放在書房裡做擺件。

刀刃也未開，不過刀雪亮，瞧著相當漂亮。

杏兒心領神會地將刀從架子上取下來，走到程嬈面前跪了下來。

程母頓時臉一變，看向韓擎：“擎兒，你當真要看著死你親表妹？！”

韓擎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在另一個主位上坐下了，恨不得翹起二郎再抓一把瓜子看熱鬧，這時候忽然聽姨母問自己，他勾了勾。

隨口道：“姑娘要守節是好事，本侯豈能攔著？”

程嬈看著那柄刀，終於不了了，崩潰地大哭出來。

一時間，程母和程嬈哭一團，哪裡想到白荷當真準備得程嬈去死？這個人怎麼如此狠心？

白荷聽著們哭了一會兒，這才嘆了口氣，開口道：“姑娘若捨不得，我倒是能替姑娘想個法子，免去一死。”

開口道：“今日之事，就當無人知道。在場的所有姑娘丫鬟，有一個算一個，誰敢把今天的事說出去隻言片語，本夫人定不會。”

“至於阿淳你們幾個瞧見了的，都是在韓家簽了死契的，誰敢說出去半分，但我知道，立刻將你們一個個送去邊境最苦的窯中幹苦力。”

幾個男人連忙跪下賭咒發誓，誰都不想丟了韓家這份差事，他們都是簽了死契的，生死都由主家來定。

韓家這活計他們幹了不過一個多月，跟從前一比，簡直一個地下一個天上。阿淳從來都沒想到他有一天給主人家修修花枝，搬運搬運東西，便能吃得這麼飽，穿得這麼暖。

他可不想丟了差事，他只恨自己幹嘛跑過來湊熱鬧，平白沾了一髒！

白荷見眾人都嚇得戰戰兢兢，這才抬頭看向程姑母：“姑母以為如何？”

程姑母只得咬著牙點了頭，沒有再說話。

白荷方才那眼神，好像當真已經打算好了要將這兒弄死在這裡……

再不退一步，命都要沒了！

巍巍地想，方才甚至已經想好，若是程嬈不，日後若是韓擎當真有登了皇位那一天，便把程姝送進宮。

程姝雖然沒有姐姐貌，可比姐姐聰明些，總不至於像這個蠢貨一樣把事辦得全是！

可如今一看，甚至有些不敢了。

當真怕白荷在宮裡隨便一眨眼便將程姝弄死。

而如今看著韓擎這個全然縱容的樣子，可見這面善心狠的小狐貍已經拿住了男人七分心思，否則此刻在眾人面前，白荷也不會如此明目張膽。

在韓擎眼裡，白荷顯然比他母親母家這門親戚的臉面重要。

白荷人給程姑娘拿了服，一眾人一時間各散各的。天也漸晚，三家人各上了各家的車，這韓府才算寂靜下來。

而程家的馬車上，程姝剛剛一上車，看著眼睛哭得紅腫的姐姐，忍不住勸了一句：“姐姐，今日之事我也……”

尚未說完話，臉上頃刻之間便被打了一掌，極清脆的一聲。程姝的臉被打偏過去，震驚地回頭看了姐姐一眼。

程姝忍著怒氣道：“難道你還不知道，是母親我勸你去勾引侯爺的？”

程嬈恨恨道：“是不是你疊了我的裳？是不是你將那香在我上撲了那麼濃？程姝，你就是見不得我好！”

程姝眼神一，見程母這會兒上了車，立刻將自己側臉紅了的那一片對著母親，紅著眼眶哭了出來。

程母一皺眉，今日本就憋了一肚子火，此刻看著兩個人更加生氣，厲聲道：“怎麼回事？”

程姝哭著道：“姐姐自己勾引不，還要打我出氣！”

就是看不得程嬈好又怎麼樣？程嬈活該！仗著自己比漂亮幾分，要著！

明明心中已經有韓擎，卻還是要撥程姝的心上人。前月元宵花燈會。柳家公子明明是來跟說話的，就因為程嬈看出來喜歡柳公子，便刻意去柳公子面前說笑，擺弄些風。

憑藉著一張俏麗的臉得了柳公子喜歡，又對柳公子置之不理，還要在程姝面前笑柳公子癩蛤蟆想吃天鵝。

“他也配？”程嬈在那天午後看著柳公子託人送的鐲子和帕子，微微翻一個白眼，笑著看向自己妹妹：“我不喜歡，便送你吧，你不是喜歡他麼？”

就是想讓程姝看看，只能挑自己不要的。

程姝捂著臉，眼睛通紅地看著母親。程母正在氣頭上，看見程嬈更加生氣，怒道：“就知道窩裡橫！平日裡欺負妹妹這麼有一套，在外人面前怎的如此窩囊？白荷你自戕，你幹嘛不直接往刀上撞？！”

程嬈睜大了眼睛，聲音發，不可置信地道：“母親當真想讓我去死？！”

程母冷哼一聲：“就是看出了你沒膽子！賭的就是你窩囊！不爭氣的東西……”

程嬈咬著牙，卻不敢反駁母親，愈發狠毒地看了一眼妹妹。

程姝別過眼不看，兀自拿著帕子眼淚。

程嬈忽然無聲地冷笑一聲：“你就是因為柳公子之事記恨我，是也不是？”

程姝全然不理，抬頭看母親：“母親，姐姐氣不過，又要怪我……”

程嬈慢慢將眼淚收了回去。

程姝也好，白荷也好……來日方長。

一個也不會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