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一次帶兩個孩子的確吃力,好在孩子的姥姥姥爺也很給力,他們會經常幫忙帶孩子。
孩子長得很快,把他們都趕老了。
“老頭子,我新做的花布子呢?”
李虎頭發花白,正坐在客廳看報紙。
“你自己收起來的,我怎麽知道在哪兒。”
江如剛燙了頭發,正對著鏡子臭。
“肯定又是你把我子給藏起來了。”
李虎心虛的抿了抿,整天穿得這麽漂亮去跳廣場舞,肯定有不老頭子看。
“我不管,你把子還給我。”
李虎起,拿著魚食兒去喂金魚。
耀眼的從窗外照進來,穿裝滿清水的魚缸,搖曳亮的水波紋映在潔淨的地板上。
“你就不能陪我澆澆花,喂喂魚。”
老頭子嘟嘟囔囔的,聽著還委屈。
江如盯著男人的背影,笑著走了過去,“好嘛,今天就不去跳了,晚上陪你看看電視。”
江如七十八歲那年,患上了阿爾海默茲綜合癥。
忘記了很多事,時常會坐在窗前發呆。
不過依然記得每天早上起床之後都要打扮自己。
江如最喜歡的那套珍珠首飾是李虎送給的,不過也忘記了。
會坐在梳妝鏡前,小心翼翼的給自己戴上耳墜。
“老伴兒,吃早飯了。”
“有你最喜歡的米粥。”
江如回頭,看著微微佝僂著腰的男人走了進來。
“你是誰啊?”
“我是你老伴兒,剛起床的時候告訴你,你現在又忘了。”
“昨天喝的米粥,你今天又給我煮。”
其實昨天的早餐不是米粥,不過李虎也沒解釋。
李虎拉著人的胳膊,將輕輕拽起,“一會兒子來了,看你沒吃早飯,又要生氣了。”
“兒子?”
李虎溫的哄著,“對啊,咱兒子鬧鬧,你不記得了?前天打籃球還獲獎了呢。”
“我想起來了。”江如乖乖的坐到餐桌邊,“鬧鬧打籃球獲獎了,還拿了金牌呢!”
始終記得,鬧鬧第一次去打籃球比賽,就獲了獎。
吃完早飯,李江逸就趕了過來。
“爸,我想接你和媽去我們那兒住一段時間。”
老爺子搖了搖頭,“我這滿屋子的花兒草兒,還有金魚,都離不開我。”
李江逸歎了口氣,心疼的看著老爺子的影。
他知道,爸始終不願意離開他和媽生活了這麽多年的房子。
“我現在能,腦子也不糊塗,能照顧好你媽,你別心。”
但是還是出了一次意外。
李虎去買菜,回來的時候,江如不見了。
平時很乖,都是呆在房間裏不的,今天不知道怎麽回事,就開門走了。
李虎瘋狂的找,滿大街的找。
沒一會,李江逸就趕了過來。
“爸!”
“你別急,我和瑤瑤都去找,肯定會找到媽的。”
李虎坐在路邊的馬路牙子上,歇了口氣繼續去找。
“李叔!”
一個騎著自行車的男人急忙停了下來。
“我剛才看見嬸子了!怎麽自己跑這麽遠呢,坐在那裏也不願意跟我回來。”
李虎滿是褶皺的臉龐扯出一抹笑容,眼睛略顯渾濁,閃著淚花,“你嬸子在哪條街上?”
“樂民路。”
“你們家朝汽車修理中心對麵。”
李虎趕到的時候。
江如就坐在店鋪對麵的花壇上。
“老伴兒。”李虎又急又氣,“你咋自己跑這麽遠呢。”
“我讓你聽話待在家裏,你怎麽不聽。”
江如直直的盯著修理廠。
風吹散了的白發,“我來找我老伴兒。”
“他在這裏上班。”
李虎拉住人幹枯的雙手,熱淚盈眶。
這修理廠他和大哥,還有小林共同持,現在都轉給了各自的孩子們。
他從這兒已經退休了很多年了。
“他怎麽還不下班呢。”
李虎了把眼淚,“小如,我已經下班了。”
人有些驚訝的轉臉看向他,手掌向他的臉。
“虎子。”
“我剛才找了你半天,你下班了怎麽不來找我啊。”
“我剛才……”男人有些泣不聲,“我剛才又去修了輛車,耽誤了點時間。”
“那咱們回家吧。”
“好。”
兩年後,江如去世,年八十一歲。
同年冬天,李虎也麵容平靜的閉上了眼睛。
“小如,我來找你了。”
回想他這一輩子,腦子裏閃過很多碎片,但每一幀都是關於的。
一滴晶瑩的淚水從男人的眼角劃過。
小如,我們下輩子再見。
普通人的日子就是這樣,沒有大起大落,一輩子過去了,好像深深記在腦子裏的,也就那麽幾件事兒。
平淡,又何嚐不是一種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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