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林霏霏胳膊上的傷痕，盛煙想到一種可能，卻又覺得不可能。

    見過鄭孝平，也跟他接過，溫潤如玉的紳士，怎麽看都不像是會家暴的人。

    但是……

    “鄭孝平見不得我跟別的男人來往，但凡我朝其他男人笑，或者多說一句話，他就會刺激，了刺激他就會對我手。”

    “偶爾，他會趁我洗澡的時候翻看我的手機，隻要有男的給我發消息，他都會逐條逐條的看，隻要他認為有一的曖昧，他都直接把人刪了，但凡我強烈反對，他也會對我手。”

    盛煙安安靜靜的聽著，目落在林霏霏的胳膊上，艱的開口道：“怎麽不早點告訴我？”

    林霏霏呼了口濁氣，即便正在吐自己最不堪的生活，臉上還保持著平日的從容。

    “不是不想告訴你，隻是不能告訴你，這些年，雖然你的況越來越好，但你不能吸收太多負麵緒，如果我總把這些糟糕的事跟你吐，你就會把我的負麵緒吸收，這樣對你的病很不利。”

    微微一笑，看著盛煙道：

    “而且如果告訴你，以你的子，肯定要幫我收拾鄭孝平，在我沒決定離婚之前，我不想讓事變得越來越糟糕。”

    盛煙問，“他對你家暴，多久了？”

    “第一次手，是有諾諾的那年。”

    盛煙眉頭皺，“男人家暴，有一次就有無數次，你向來是個理智的人，他第一次對你手的時候，你為什麽不及時止損？”

    諾諾今年五歲，五年了。

    林霏霏的目向正在梯上著的劉妙。

    “其實一開始，我是沒打算要孩子的，我想當丁克，婚前我跟他說清楚了，他同意了，他說他爸媽也同意了，婚後他爸媽從老家過來了，提到生孩子的事，我才知道他本沒跟他爸媽說丁克的事。”

    “他很我，我也很他，這一點毋庸置疑，但是因為孩子的事，他爸媽鬧過好幾次，他都是向著我的，但是有一次，我跟他媽爭吵時，推搡中不小心把他媽推倒了，他爸趁機跟他說了很多我的壞話，他在氣頭上，打了我一掌。”

    “事後他跟我道歉，我才知道他大哥不能生育，他大哥的孩子是領養的，他爸媽一直希有個親孫子，所以就把全部希放在他上，他怕父母因為丁克的事反對我們，更怕我不嫁給他，所以就兩邊瞞著。”

    說到這裏，林霏霏表落寞，低頭，指腹挲著無名指上的婚戒，聲音依舊是淡淡的。

    “那時候，我是真的他啊，我覺得他夾在中間真的很難過，我就勸自己，要孩子就要孩子吧，如果一個孩子能換來平靜，也是值得的。”

    “他媽住院的第三個月我就懷孕了，我的屈服，鄭孝平又高興又愧疚，那兩年他對我真的非常好，外麵都說他是好丈夫的典範，他確實是。”

    “每天準時下班回來，給我做飯，給我按，孩子的尿不都是他換，夜裏孩子鬧，也是他起來哄，我的緒稍微波，他就帶我出去旅遊散心，他恨不能把天上的星星摘下來給我。”

    林霏霏的聲音裏漸漸充滿失落和憾。

    “鄭孝平的，讓我不後悔生下諾諾，我真的幸福過，可是，他爸媽因為諾諾是孩不滿足，他們想要個孫子，要個親孫子，還說孩子生的越多越好，諾諾還不到一歲，他們就著我繼續生。”

    聽到這裏，盛煙又想起了陳清和盛德山，當年也是這麽陳清的。

    “鄭孝平屈服了？”

    林霏霏苦笑著搖頭，“沒有，他沒有屈服，他知道我不會再生，他不敢再我，所以他一直反抗他爸媽，他一直護著我，可問題就在這。”

    “有了諾諾後，他其實一直想讓我在家做全職太太，他說不想讓我太辛苦，可我不想，我的格也不允許，我必須有自己的事業，不然我會憋死的，所以我堅持上班。”

    “他就說，他為了我一直在忤逆他父母，我為什麽不能滿足他這一點點要求......唉，後來吧，我磨泡，什麽辦法都用了，我贏了，他同意我上班了。”

    盛煙把的袖子拉下來，“那第二次呢，他第二次對你手是什麽時候？”

    “第二次，是在我回到工作崗位的半年後。”

    林霏霏閉上眼睛，滿臉倦意。

    “當時有個剛畢業沒多久的小男生，我不知道他看上我什麽了，攻勢很猛，每天鮮花早餐樣樣不落，我拒絕過很多次，甚至，我換了辦公室，刻意錯開跟他的上班時間，我還找了院長，如果院長勸不好，那麽，不是他走就是我走。”

    “後來那小男生終於消停了，但是這事不知道怎麽傳到鄭孝平耳朵裏了，他對我上班一直有意見，心裏一直窩著火，就是這次，讓他發了。”

    “他質問我們的關係，我怎麽解釋他都不聽，那時候我也很忙，又跟他爸媽關係不好，力也很大，我覺得他在無理取鬧，所以吵得很厲害，他緒激下對我手了。”

    盛煙眉頭皺的更，遲疑道：“他是不是......心理上出了問題？”

    林霏霏苦的點點頭，“是，他被他父母的很，又要照顧我的緒，夾在中間很難，時間久了，心理上的負擔太大，我其實嚐試過給他治療，但孩子的事是死結，解不開這個死結，無藥可醫。”

    “我是真的不想把我的男人神經病，所以我也想過，不然再退讓一步吧，我再生一個，可就在我下定決心要給鄭家生個兒子的時候，我聽到他爸媽跟他說，最要再生兩個兒子。”

    “我很生氣，所以我放棄了再生的念頭，他們對孫子的執念太深，但是誰能保證下一胎就是兒子，萬一再是兒呢？萬一再生幾個都是兒，我要生到什麽時候，如果我這次又服了，那我就徹底淪為鄭家的生育工了。”

    盛煙問，“跟他提過離婚嗎？”

    提過離婚嗎？

    林霏霏平靜的心緒多了波瀾，臉上湧出更多的無力。

    “當然提過，我確定不會再生的時候就跟他提過，婚姻隻靠是過不下去的，我們解決不了現實的大問題，時間久了就仇人了，我說要離婚，他不願意，他跪下求我，甚至求著我爸媽勸我。”

    “在所有人麵前，他是個事業有，顧家疼妻的好男人，是男人中的典範，我爸媽聽說我要離婚都覺得不可思議，說我在福中不知福。”

    盛煙問一共被家暴幾次，林霏霏道：“除了我剛才提到的兩次，第三次是在去年，去年他的問題已經很嚴重了，他的心理負擔太大。”

    “我對男人笑一下他都覺得我要出軌，新來的男同事加我微信，他覺得我跟人家有什麽，甚至他已經被他爸媽洗腦了，他覺得我不同意再要孩子，是因為我不是真的喜歡他，他覺得我在外麵有男人，整天疑神疑鬼。”

    “去年一年，他對我過兩次手，今年又過一次，加起來一共五次吧，這是打的嚴重的，輕的時候就是一個掌，以前很，今年才開始頻繁，多次記不得了，他衝的時候控製不了自己的緒，每次清醒之後就特別懊悔，跪在地上求我，甚至會懲罰自己。”

    劉妙玩累了，跑出來抱著盛煙的胳膊說困，盛煙就把抱到上，小姑娘躺在懷裏很快睡去。

    等睡著了，盛煙問林霏霏，“忍了這麽久，這次怎麽突然下決定離婚了？”

    林霏霏低頭，手了劉妙的腦袋，“之前忍，是為了鄭孝平，我隻要提離婚他就自殘，我不忍心。”

    “現在不忍，是為了諾諾，諾諾一直不怎麽爺爺待見，至鄭孝平是真心疼的，可昨天鄭孝平從他父母那回來，竟然掐著諾諾的脖子說你為什麽不是男孩。”

    “雖然這是他第一次對諾諾手，但是太可怕了，我可以被他折磨第二次，第三次，無數次，但諾諾不行，為了諾諾，我必須跟他離婚。”

    “今天上午我想好好跟他談，他一聽離婚兩個字就說公司有事要忙，我去公司等他，他又跑出去開會，所以我就出來逛街放鬆一下。”

    “逛了一下午，我得到的結論是：這個婚必須離，不然諾諾會傷，我會崩潰，鄭孝平的神問題也會越來越嚴重，我們一家三口都會生不如死，所以必須結束這一切，但是，我沒辦法讓他痛痛快快的答應離婚，我一提他就躲著我。”

    林霏霏握住盛煙的手，通紅的眼眶終於落下幾滴淚，往日堅強如剛，溫似水的人此刻就像一隻深陷泥潭不能自救的兔子。

    “太要強一直是我的缺點，在所有人眼裏，我有段最完的婚姻，這種假象束縛了我，以至於我不敢把自己失敗的婚姻暴在任何人麵前，但是現在我走投無路了，我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盛煙，幫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