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偵辦公室裏,吳褚東將一杯水遞給了張隊長。他說:“雖然抓到了何潤與付昌,但我覺得逮捕的過程有點兒奇怪。”
張警坐直了:“怎麽說?”
“總覺過於順利了。與其說是我們去抓他們,倒不如說是他們在等我們。”
“哦,這是什麽意思?”
吳褚東給張徹遞了一煙,繼續道:“今天在逮捕他們二人之前,我們其實是先接到了一個匿名電話。號碼的源頭是在高速服務站裏的一家小賣部,電話的那個人向我們提供了何潤與付昌逃跑用的車牌號,甚至細致到他們會出現在哪條高速上都和我們說了。”張警抿了抿,確實很奇怪,他不地暗自琢磨著。
吳褚東吐出了一個煙圈:“以我過往的經驗,很多經濟型罪犯都會事先用黑市匯款的方式,早早地把貪來的錢都匯到國外的賬戶裏了。但是,何、付二人卻不同。我們今天在高速收費口將他們截下時,他們的後備箱裏正好有三個大號行李箱,裏麵全是現金。直接讓我們給人贓俱獲了。”
張徹靈機一,一個大膽的念頭瞬間油然而生——他們自導自演的最終目的就是為了自投羅網!因為這樣,他們才能自保!
他說:“吳隊,我有一個想法。會不會是林東夥同何潤與付昌二人一塊私吞宏亞賬麵上的錢。可是事敗了,林東的死給了他們一次警醒。可即便把錢還回去,他們也未必能活命。我們在找何、付二人的同時,東旭也在找他們。前後夾擊的況下就隻剩下一個選擇了,他們選擇自投羅網,因為隻有呆在警局裏才不會有危險。”
吳隊嘶了一聲:“不對啊,既然要自首了,那他們幹嘛還非得假裝逃跑,然後又給我們打電話讓我們去抓他們呀。這不多此一舉嗎。”
“道上這麽多雙眼睛都盯著呢,他們或許最需要的就是一次堂而皇之的逮捕。” 吳褚東著下,細細琢磨著張徹的分析。末了,他聽到年輕的刑警問:“對了吳隊,你們在審問何潤與付昌時,有沒有什麽收獲?”
吳褚東吸了口煙:“他們兩個隻承認宏亞保險存在著騙保行為,但他們一概不承認洗錢的罪行,更別提什麽東旭集團了。雖然暫時還撬不開他們的,但總能讓他們開口的。” 吳褚東笑了,“你人都來了,自然不能讓你空手而歸。我帶你去審訊室吧。”
張警跟著起:“那就麻煩吳隊了。”
審訊室裏,張徹按照慣例,向何潤問了一些十分基礎且無關痛的問題。
何潤明顯有些不耐煩了:“警,這些問題我剛剛都回答過了。”
既如此,他便單刀直了:“好,那聊聊你們私吞宏亞賬麵上的錢的事吧。” 他頓了頓,“或者你可以和我們說一下,林東是怎麽死的。”何潤明顯張了,他了後又瞄了張徹一眼,沒有說話。
張徹不以為意地笑了,他先是了個懶腰,然後才從容不迫地走到他的麵前:“一般被抓的人都恨不得主代,以此來換取從輕罰。我看你這樣子,倒是有點不把牢底坐穿就誓不出去的意思了。第一次看到有人這麽想去蹲號子,為什麽呀。難不比起外麵的自由生活,監獄的牢籠會對你更安全?” 何潤咽了一下口水,心理的防線正在慢慢瓦解。
張警把手放在口袋裏,一邊圍著何潤走圈子,一邊說:“行,你不說就讓我來說吧。你聽聽,看我說得對不對。” 這下,何潤是真懵了。他有點疑地看向了張徹:“啊?” 而年輕的刑警早已開始侃侃而談了。
“你和林東,付昌三人起了貪念,私吞了宏亞賬麵上的錢。按理說,你們應該有渠道把錢匯到你們在海外的戶頭上。可是你和付昌卻沒有這麽做,不是因為你們不想,而是因為你們不敢。因為你們知道,那可是東旭集團的錢。” 語畢,張徹注意到何潤的臉已經變得煞白。
何潤咽了下口水:“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宏亞保險是東旭旗下的子公司沒錯,但我們向來都是獨立經營的。”
張徹用力地摁了一下他的肩膀:“我知道,你先別急著蓋彌彰啊,我故事還沒說完呢。” 他輕笑了一聲,繼續分析:“你和付昌都在銀行幹過,自然有人脈和方法能幫林東把錢轉到他海外的戶頭上。林東急著拿錢跑路,早就訂好了後天飛往英國的機票。可你和付昌卻算計了他,因為打從一開始林東就是你們的試驗品。” 何潤的額頭上已經布上了一層汗,他在心虛。
“你們前腳幫林東把錢匯了出去,後腳就以出差為由跑去B市靜觀其變。東旭集團出手的速度比你們預想的要快。他們在A市沒找到你們,可卻先找到了林東,而且還是手頭上沒錢的林東。”
張徹走到何潤的麵前,用手比化一把槍對準了何潤的心髒,“林東是近距離地被人擊中,子彈穿了他的心髒。他死在了老城區一條無人問津的街道裏。” 他回了手,繼續著:“他的助手王諾被人投毒險些喪命,人現在還在醫院裏躺著呢。林東與王諾的下場就是你們的未來,你們很清楚東旭從來都是睚眥必報的。如果你們落到東旭的手裏便就隻有一死了。所以你們幹脆自投羅網,畢竟,關在警察局裏比出去安全。”
晚上八點半,經偵的審訊依然在如火如荼地進行著。何潤用雙手撐著腦袋,整個人就像是耗盡了力一樣。他歎了口氣,說:“不錯,我們是私吞了宏亞賬麵上的錢。林東死後,我就猜到東旭集團一定會對我們下手的。所以我給吳隊打了個匿名電話,讓他帶人來高速口逮捕我們。” 他鬆口了。
審訊室外的吳褚東對室的況了如指掌,他讚賞地看著那位年輕的刑警,不自地揚起了角。倏地,吳褚東轉過對邊的經偵警察說:“去審付昌吧,就按照張隊的方法去問,一定能撬開他的。”
張徹看著何潤,繼續問:“一般替東旭集團‘辦事’的人都有可能是誰?你有頭緒嗎?”
何潤搖了搖頭:“東旭集團的勢力範圍廣,手下也多。鬼知道他會派什麽人來殺我們。” 他垂頭喪氣地微微皺眉,忽然抬頭說:“也不一定是東旭的手下,A市一向都是舒北在管事,有可能是他的手下也不一定。我聽道上的人說過,舒北底下有一號玩命的人,說是鱷鷹。他從底下的混混一路做到了舒北的左膀右臂,竟才用了一年多的時間。可想而知是個狠人,手上沾的人命也一定不在數。” 總算挖到了一條線索。
張徹又問:“關於東旭集團你還知道些什麽?”
何潤說:“宏亞經手的錢大多都是東旭的地下生意,我可以把據點與渠道,和所有我知道的信息都跟你們說。” 魚餌已有,隻等出了。張徹起拍了一下他的胳膊,“好好配合警方,我們會保證你的安全的。”張警在審訊結束後便立刻給局長打了個電話,將審訊的況通通上報。
結束通話後,張徹便開始在電腦前力地敲擊著鍵盤,開始趕行報告。聽局長的意思,他是想趁熱打鐵,一旦有了何潤提供的線索,他們便可以將舒北在A市的所有據點都一窩端了!夜已越來越深,車水馬龍逐漸變了更闌人靜。刑警隊裏的辦公室卻依然燈火通明,兩個小時後,張徹的行報告如約而至地出現在了局長的辦公桌上。翌日,公安廳便利落地舉行了一次重大的決策會議。箭已在弦上了……
一個星期後,代號為3.19的打擊行已經拉開了帷幕。刑偵與經偵齊頭並進,前者查封了舒北在A市的地下賭莊與非法場所,而後者則凍結了宏亞和與其有關聯的所有戶頭。有了何潤提供的線索,事半功倍的3.19行順利結束了。
三天後,電視新聞的主播正振振有詞地報道著相關容:“此次公安廳的3.19行共逮捕了涉黑人員300餘人,封鎖了11非法賭莊和涉黃場所。此外,公安還偵獲了8條走私路線和3個走私碼頭,截獲了共計4300萬的走私商品。這項行有力地展現了十九大部署裏掃黑除惡的重要神,以保障人民安居樂業,社會安定有序、國家長治久安……” 陳金嶸把電視機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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