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陳浦下班了玩手機,偶爾還會被逗笑,還會轉發段子給其他同事。但這幾天晚上,兩人躺在床上,各玩各的,陳浦就跟一死似的,半點聲音沒有。有幾次周揚新跟他講話,他都沒聽見。
工作也是,儘管陳浦依舊幹練、高效,可他的眉眼,總是像現在這樣,仿佛要垂落到泥土裡去。你若是留心,就會發現,他渾上下,籠罩著一層生人勿近的寒氣。這種況,放以前可從來沒有過的。陳浦這個人,有本事,人也傲,但對隊裡的兄弟,從來都是掏心掏肺,還掏錢。
可昨天吧,周揚新想蹭他一頓當地排名第一的火鍋,他都是懨懨的,說不想去,還說火鍋燒心。最後周揚新忍痛說,我請。他還是不肯去,面不改地把大伙兒快吃吐了的工作盒飯,給消滅掉了。
綜上所述,周揚新推理出:陳浦遇到事兒了。
周揚新再用排除法,一一確認:
查案的事,前期陳浦雖然不順,但周揚新都和他同事好幾年了,這種偶爾的偵查方向錯誤,算個啥啊。而且還是陳浦和李輕鷂第一個發現路李兩人潛逃,算是立了一小功。所以不可能是工作的事。
經濟上更不可能,陳浦是公認的豬大戶。
那就只剩下……
周揚新目炯炯著他,語出驚人:「你是不是失了?」
陳浦正喝保溫杯的水呢,差點被嗆到,猛咳幾聲,烏黑的眉頭下,眼眸冷而亮:「怎麼這麼問?」
「看出來的,誰啊?」
陳浦轉過臉,繼續喝水,說:「沒誰,我去哪裡接孩?」
周揚新腦子裡還真沒想到李輕鷂,那是隊友,是刑警,他們向來當男人用的,不算孩。
「那你這些天,為什麼不痛快?」
陳浦笑了一下:「很明顯嗎?」
「蓋彌彰,無所遁形。」
陳浦贊了一聲「有文化」,把外套一,丟椅子上,人往床上一躺,雙手枕在腦後,說:「是家裡的事,我不想多說。和沒關係,我這個人,沒得。」
周揚新信了,嘆了口氣,說:「我也是。」
不過陳浦家裡的事,他就不多問了,豪門恩怨,他不想介,陳帥分多分幾千萬,和他有什麼關係。
見把周揚新糊弄過去了,陳浦換單手墊在腦後玩手機。也許是被周揚新的話,他不由自主點進了微信。
他和的對話,停在數天前,也就是李輕鷂找駱懷錚談話那天。
早晨,他發消息問:【醒了沒?】
說:【今天吃。】
【好,樓下等。】
然後就在那棵灑滿的大樹下,像一頭輕靈優雅的鹿,第一次朝他小跑而來。那時候他還以為,再過一段時間,自己是不是就可以張開雙臂,讓跳進懷裡。結果……
打住,陳浦,怎麼又想了?
陳浦的臉越發的冷,也有些生氣,氣的是自己。
他看著死了好幾天的對話框,毅然點進編輯模式,開始一條條點兩人的聊天記錄,只要與案無關的,全部選中。
一口氣選了一百多條,他看著屏幕,大拇指指尖微,卻始終落不到「刪除」鍵上。
他又想,不稚陳浦?又不是男,玩你不我就刪除聊天記錄那一套。
沒必要刪。
他退出微信,忽略心底那一劫後餘生的小緒,抬起一隻手臂擋在額頭上。
已經過去一周多了,他的緒已經徹底平靜,就像一不小心翻了船的海面,那艘破船終會隨風飄走,天徹底黑下來以後,水面終會恢復平靜。他承認自己當時確實很上頭,他們之間的眼神和淚水,真的令他深震。於是滿腦子都是他們才是真,他不過是表錯會錯意的局外人。
陳浦這輩子何曾淪落到如此狼狽的境地?一時間,自然氣急敗壞。
可現在,人冷靜下來了,再回想當日形,他的心深又滋生了一可恥的希:會不會,李輕鷂當日,只不過是在緬懷逝去的?會不會只是怒其不爭,才用那樣怨恨的眼神看著駱懷錚?會不會那些淚水,給與的是命運,而非?這也是說得通的對不對?
至於駱懷錚是怎麼想,陳浦是完全不管的。管他幹什麼?哪怕別的男人慘了,只要不……
可是,心裡真的不駱懷錚了嗎?
這對於陳浦而言,是個無解的題。
但另一個事實就擺在眼前——
他跑來雲南出差五天了,李輕鷂別說電話了,一條消息都沒發過。若對他有一心和眷,也該問一兩句吧?
是真的,一點都不在意。
這時,方楷打電話來了。
最近陳浦出差,方楷領二隊,隔天兩人會通個電話,流況,方楷會把隊裡的工作,跟他說一下。今天,照例說完後,方楷說:「對了,有個事跟你說一下。昨天早上,李輕鷂跟我打過招呼以後,去找了老丁,要求在下班後,自己繼續調查向思翎那條線。老丁同意了。」
陳浦:「行,我知道了。」
「那條線一直是你們在查,所以我讓有什麼事,直接跟你匯報,不用再經過我。」
「好。」
掛了電話,陳浦把手機在掌心轉了好幾圈。
李輕鷂現在要一個人行,雖說應該沒危險,方楷也會照應。但他是的隊長,知道了這事,還不吱聲,不叮囑幾句,好像說不過去。畢竟每個人,都是隊長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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