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輕鷂的頭也埋得很低，看著自己的眼淚，一滴滴落在桌面，留下一個又一個小小的水暈。非常抑地泣著，出紙巾，不停地，可紙巾很快被浸。最後乾脆了一大把紙，按在眼睛上。

這回，不會再了吧，想。就這樣一隻胳膊支在桌上，紙巾按住眼睛，不說話，也不。就像一個假裝失明的人，只要不睜開眼睛，就看不見兩個人的同樣崩潰。

過了一小會兒，駱懷錚已止住眼淚，只是眼睛依然紅得嚇人。他抬起頭，著李輕鷂，他的眼裡好像什麼緒都沒有，又好像藏著最深最執著的緒。漸漸的，他的神變了，眉眼和下來，目也變得寧靜又專注。而李輕鷂捂著眼睛，並不知道。

會議室里，那兩個人之間，時間仿佛再次靜止。在哭，他紅著眼安靜地看著。

會議室外。

陳浦也在看，看著他們兩個人。

他與他們倆之間的直線距離，其實也只有五六米，隔著一堵玻璃牆。可這堵明的牆，卻像天塹之遙。他戴著耳機，一直聽著兩人的對話，從寒暄，到沉默，到最後只有李輕鷂一個人的悲傷泣。他的目先是落在瘦薄可憐的背上，再落到那個男人通紅執拗的眼睛上。

陳浦有一種很奇怪的覺，他竟能覺到，自己的心臟，不斷收再收，變得讓人不過氣。可它明明好好的，在膛里跳著。一切變化都是無聲的，那棵曾經在心口長出的怯的、蠢笨的枝芽，它就像先天發育不良的戰士，還未上場競技，還未得意洋洋地向心的人展現風姿，就已被無地斬斷水源、拔去。它甚至連一聲孱弱的呼救都來不及發出，就乾涸枯萎地跌倒在地，慢慢的、慢慢的，一小團，到他同樣正在的、疼痛的心臟里去，不見了。

陳浦無論如何也看不下去了，他違背了工作原則，摘掉耳機，扭頭著黑的窗外，忽然覺得整個世界都好安靜，靜得讓人心裡空。他想，就這樣吧，我知道了，李輕鷂，我不想了。

第49章

李輕鷂用力地擤了擤鼻子，把紙團丟進垃圾桶，再看到桌上還有四坨紙團，面不改地一一抓起，丟掉。又從包里出張巾，把眼角眉梢臉頰角等沾淚的地方，一一拭乾淨。

慢條斯理地整理自己，駱懷錚不好盯著看，就低頭看手機，心裡卻覺得新鮮。高中時的李輕鷂，臉上頂著兩筆黑墨水，都能無知無覺地來學校。被人提醒了，只嚯嚯一笑，衝到水龍頭旁，一捧涼水隨便幾下，發梢淋淋地回來上課。搞得駱懷錚到跟人借紙巾，哄著頭髮。

哪像現在，作講究又斯文。駱懷錚意識到，是真的長大了，已經長了一個緻的人。

李輕鷂把手指上黏糊糊的淚痕也乾淨，正道：「行了，咱倆舊敘完了，該說案子了。」

講這話時，語氣里還帶著點調侃的笑意。

駱懷錚卻沒笑，只著，溫和地答好。

李輕鷂低頭看著筆記本。

首先，再次確認了羅紅民遇害當晚，駱懷錚的不在場證明。這一點，之前警察就調查過。李輕鷂翻來覆去、仔仔細細又詢問了一遍，甚至還倒序問了一次。駱懷錚答得都很清晰、準確。

駱懷錚公司外都裝了監控，有兩個攝像頭還拍到他的工位。對照他的話，李輕鷂又審了一遍監控，確定他的不在場證明很可靠，一都沒有。

駱懷錚甚至還說：「我能理解你們為什麼會懷疑我。畢竟我和向思翎的家人有恩怨，現在又是的合作夥伴。你們是否懷疑我和同謀？」

這話李輕鷂就不能答了，心想其實我個人完全沒有懷疑你，但這話也不能說。只是笑笑，反問：「你為什麼會這麼想？你在和接過程中，發現了什麼嗎？」

駱懷錚卻說了句似是而非的話：「輕鷂，如果我有明確的發現，一定第一時間告訴你。」

李輕鷂心裡「噔」的一下，連忙又追問了幾句，譬如什麼做「明確的」發現，他是不是對向思翎起了疑心，是什麼讓他起了疑心，這其中一定有所契機。

可駱懷錚從年時起，就是個非常有主意的人。無論李輕鷂再怎麼旁敲側擊，他都跟個悶葫蘆似的不說了。最後，比李輕鷂狠了，他說：「我是個勞改犯，從出獄第一天起，就明白了一個道理，這輩子都不能和普通人一樣了。任何事，除非有八以上的把握，否則我絕不開口，也絕不會做。」

李輕鷂說，不需要八把握，你有兩三，我也會去大膽假設小心求證，我信你。

駱懷錚卻說，我知道你信我。可你能代表刑警隊嗎？能代表警察局嗎？

這下李輕鷂語塞了，下意識轉頭，向玻璃外，那個至能夠代表二隊的人，卻發現陳浦一改平時炯炯有神的審訊風格，頭埋得很低，好像在看筆記本，本沒往這邊看。

李輕鷂只好作罷，靈機一，轉而說：「第二個方面，要問問你和向思翎的關係。這也和我們案件偵查有關。我們都知道你和之間的恩怨，為什麼今天你又跟在一起？你們最近經常在一起嗎？完全是出於工作需要，還是你帶著別的目的？像今天的酒會，我們也提前了解過，和你們的項目合作沒關係吧？那為什麼你會為的男伴？」

小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