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浦雖然不吃,知道桂荔很甜水也多。妹妹八吃。
於是他一臉淡然地道:「拿給同事吃不行嗎?我也有職場關係要維護的。」
(明天開始更新時間調整為晚8點!)
第15章
清晨,駱懷錚著太,從梆的摺疊床起。昨天有個項目忙得很晚,他索睡在辦公室——和之前很多天一樣。
公司的人都還沒來,駱懷錚匆匆洗漱,把被子疊好,摺疊床收起,放進儲間,又換了乾淨服。冰箱裡有昨晚吃剩的炒飯,他拿微波爐熱了,三兩口完,就算是對付了早飯。
他走到窗前,點了支煙,想提提神。但太還是作痛,一是因為熬夜,二是因為這一周的頻繁失眠。
其實駱懷錚已經很久沒有失眠過了,不像剛進去那一年,夜夜坐到天亮。後來況漸漸好了,他每天在監獄裡拼命鍛鍊、讀書,晚上倒頭就睡。偶爾有噩夢驚醒,也能冷漠地繼續閉眼睡覺。
兩年前他出獄,在監獄長和幾個獄友的幫助下,開始接一些小活兒。因為他做東西又快又好又便宜,活兒漸漸多了,終於也能攢下一點錢。但他一步一步,走得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因為他知道,自己能這麼快地重新融社會,全靠很多人,在背後無私地幫助他。所以他沒有犯錯的機會。
每次都是業務實在忙不過來了,他才招一個人,再招一個人。有很長一段時間,駱懷錚每個月只留下單薄的生活費,其他的全都發給團隊。到今天,公司加他自己也才二十來個人,在這個工業園區最角落最破舊的辦公樓里,租了小半層。但總算,每個月有了穩定的客戶和收,在湘城算是站穩了腳跟。
兩個月前,他給父母買了套120平的新居,看到父母終於能搬離那些舊鄰,終於出了久違的笑臉,他的心中也升起一久違的快活。
就是在這種況下,馬君鴻非要拉他去同學聚會。他現在既然創業,既然已是個市儈的商人,早已沒有清高的資格,去拒絕這些可能的人脈。
而且,他也很想再見見他們。
可是現在,駱懷錚已經後悔參加這次聚會了。他深吸了一口白沙煙,苦地一笑,心想這可能就是創傷後應激障礙。
昨晚不到4個小時的睡眠,他依然夢境不斷。聚會後這一周,有四五天逃不混的夢。
他又夢到了,父母在看守所外哭,哭得撕心裂肺,哭得他心肝裂;
夢到高三最後那幾個月,教室的窗外,樹影婆娑,他抄寫著錯題集,卻忍不住在某一道題旁,畫了個小小的心。然後抬頭,看著邊埋頭做題的孩。
的背影是清晰的,臉卻是模糊的。有好幾年了,駱懷錚在夢裡再也看不清的臉,清醒時他甚至覺得,自己都快忘了李輕鷂長什麼樣,因為已經離他太遙遠太遙遠了,就像水星離冥王星那麼遠。
可他昨晚又夢到了最早的高二上學期,開學的9月,他在教師樓下醞釀了很久,最後一臉嚴肅地去找班主任,說其實李輕鷂的父親和自己父親是遠房親戚,兩邊家長希他幫提高學習績,所以懇請班主任給他們安排為同桌。班主任哪裡懷疑過這個道貌岸然的年級第一,一口答應下來……
他還夢到,有一天下了晚自習,實在不捨得回家,就翻牆進了家診所,正在樹下吻,這一次親吻的不是臉,而是。可爸突然推門走出來,手裡拿著撣子……他慌忙翻牆跑了,可這到底是不是真實的呢?他清醒時的記憶里,明明沒有這件事,他記不清了。
他也夢到,剛獄那段時間,自己整天恍恍惚惚,哭個不停,還試圖撞牆自殺,被獄友們攔了下來。電視劇里的監獄欺凌完全沒有發生,幾個獄友老大哥,對著他,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表,話都不敢大聲講。最後是監獄長,把他帶到辦公室,拿了本初中奧數題出來,說,小駱,這幾題你給我寫寫解題思路,我兒怎麼做都不會。作為報答,這辦公室里的書,你都可以看。
……
而那個夜晚,那個混、噁心、腥的夜晚,那個把他的人生割裂兩段的夜晚,他已很久沒有再夢到過。甚至七年過去,某些細節,他也記不清了。
他想,這大概是大腦的某種自防衛機制吧。
所以在久別重逢後,他還會夢到那些埋藏在前半段人生中的細節,那些最後的、甘甜溫暖的細節。
駱懷錚抬起夾煙的手,按了按的眼角,對自己說,都過去了,駱懷錚。
就像這兩千多個日夜,他對自己說過無數遍的那句話:都過去了。
前半段輝煌燦爛的年人生,如今回憶起來,像是屬於另一人,那個人不是他。
現在,二十四歲的駱懷錚,雙腳踏踏實實踩在布滿塵埃的地上,他的心也早已經不在天上,而在蕓蕓眾生庸庸碌碌的平凡人間。
等駱懷錚完半包煙,公司的人陸陸續續來了。他又沖了杯速溶咖啡提神,坐到電腦桌前,繼續幹活。
到了10點多,一個員工接完一通電話,激地站起來大喊:「華譽集團的訂單拿下了!駱總,我們拿到了!拿到了!」
辦公室里一片沸騰,大家全都站起,和那個員工一起圍到駱懷錚邊來。駱懷錚也站起來,笑得暢快。
華譽集團雖是個小集團,年營業額也有四五個億,七八家子公司。對於大的計算機應用公司來說,可能不算什麼,對於駱懷錚的公司來說,卻是珍貴的大客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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