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媽媽。」
第一頁只有這四個字,白霧就算閱讀理解能力滿分,僅對著這麼四個字,也理解不出個所以然來。
他翻開了第二頁,窗外的黑質所變的怪,已經出了獠牙亮出了利爪。
但它沒有進來,白霧好像也知道它不會進來一樣。
第二頁。
「何淑紅,老師,死於車禍,死於接近我。」
沒有更多的描述,幹練到沒有一個字是廢話,便簽一樣的小記事,每一頁的容都很短。
讓白霧在意的是,這次和看到爸爸媽媽四個字不同。
他看到爸爸媽媽四個字沒有任何反應,腦海里只是一片空白。可看到何淑紅的時候,白霧彷彿翻開了紅殷當初準備的檔案一樣。
記憶一瞬間襲來。
他看到了一個三十來歲的人,是那種人們記憶中很嚴格的老師,長得並不漂亮,帶著魚尾紋,穿著八九十年代的印花布料,眼鏡的鏡片略厚,手裡彷彿永遠拿著書本與戒尺。
與詛咒的種種過往都有了象的畫面。
沒有人知道原因,全封閉管理的百川中學忽然就有了一個帶著詛咒的校園傳說。這個能夠帶來厄運的孩子,早在之前就引起了很大的轟。
誰也不知道校方為何會將這麼一個怪接到學校里。
哪怕所在的西校區離學校很遠,但依舊引來諸多學生與家長的不安。
不學生退學,但退學的學生很快都開始出現意外。失蹤,死亡,各種詭異的事伴隨著逃離了學校的人。
所有的輿論似乎都指向了詛咒,明明就在學校西邊的老樓里待著,但眾人還是將意外算在了的頭上。
漸漸的人們不敢再離開學校。
因為留在學校的似乎還沒有什麼事,但一逃離學校,則必然會遭遇不測。警備廳的人滿世界在對付惡墮,尋找失蹤人口,以及抓捕面怪人。
他們本無暇顧及更多的案件。
詛咒的名聲越來越惡劣,沒有老師願意給上課,網課也不行。
直到記事里提到的何淑紅老師出現,才終於有人願意傳授詛咒知識。
何淑紅是一個堅定的無神論者,認為那些離開學校遭遇了意外的孩子,其實是因為別的某些原因,不能賴在老樓里的孩子頭上。
這是一個很有風骨的老師,在所有人連隔著網線都不敢與詛咒談的時候,選擇了教授詛咒各種課程知識。
二人相知相識,何淑紅覺得詛咒心其實很善良,這個不善言談、說話有些木訥的孩子,其實很與人流。
在詛咒難捱痛苦的校園生涯里,何淑紅充當起了亦師亦友亦母的角。
白霧能夠從這些記憶里覺到,在某一段時間裡,詛咒真的將何淑紅當做了自己的媽媽。
但最後的結局,何淑紅死了。
記憶里並沒有見到何淑紅的,詛咒也不能離開矮樓去弔唁,只是聽說,何淑紅據說是死於車禍。
又一次,所有的流言都指向了詛咒。
何淑紅生前做的事,幾乎沒有人理解與支持,但何淑紅的死亡,卻還能給到他們一個很好的發揮點。
「忘恩負義」「欺師滅祖」「白眼狼」「恩將仇報」「大逆不道」……這些罵名鋪天蓋地的打來,就好像是詛咒親手殺了何淑紅,就好像已經是在絞刑架上等著人宣判的巫。
何淑紅的記憶到此結束。
這簡單到沒有多餘信息的句子里,看不出任何的,但白霧能夠到詛咒心的愧疚。
他翻開了下一頁。
「姜煥,學長,死於火災,死於接近我。我是怪。」
又一段記憶再次襲來。
詛咒趴在矮樓的窗戶邊,看著周圍的封條,覺到自己是一個怪。
一個真正的禍害。
在那個序列與詞條都無人知曉的七百年前,人們只能將一切都歸功於宿命。
每天就在窗邊看著,想著自己的宿命何時結束,能否有一天,也會過上普通人的生活。
姜煥便是這麼認識的,這個生學長並非不相信那些校園怪談,但因為一心想要尋找某種荒誕詭異的,還是來到了學校里的區。
姜煥並沒有真的靠近詛咒,他們每次相見隔得遠遠的。
在見到了詛咒看著天空,清風拂長發的一格畫面后,姜煥整個人被吸引住。
荒蕪死寂昏暗的調下,整個場景彷彿鬼宅一樣充滿陳舊與恐怖,卻偏偏有一個到不像話的人,且能完的與景緻融合。
這就是姜煥所想要尋找的,破敗與冷寂中的。見到了這幅景象后,他開始每天都來這裡畫畫。
一個害怕詛咒,但為了追尋完的畫作來到了地。一個害怕連累他人,卻又擁有朋友。
他們隔得很遠,又有一種無需言表的默契。一個願意執畫筆,一個則甘願為畫中人。
明明兩個人連對方名字都不知道的。
所有的流言蜚語,詛咒完全不需要解釋什麼。姜煥在看到的時候,便相信如此麗的孩,絕對不會是讓無數人離奇死亡的惡魔。
他的確是這麼想的,就連詛咒也覺得,這個世界或許真的有人,不會認為是怪。
因為彼此互不認識,也從來隔得很遠,讓詛咒覺得,或許厄運不會波及到姜煥。哪怕不能夠面對面地談,但能夠有這樣的寧靜與凝,也是一種滿足。
可厄運還是降臨了。
有一天知道了姜煥的名字,是源於姜煥的死訊。
在那棟矮樓里,詛咒也是可以使用網路的,雖然僅限於校的網路。從校園論壇中得知了教室失火,生薑煥死於火災。
沒有見到姜煥的。
帖子里的確提到了幾骨,但化驗結果遲遲沒有公布。不過事實擺在眼前,當時在教室里的人就那麼幾個。
在論壇的各種咒罵中,詛咒流下了眼淚自責不已。害死的不只是姜煥一個人,還連累了教室里的其他人。
姜煥的記憶到此完結。
白霧皺起眉頭,他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正常來看,何淑紅與姜煥,的確都是死於意外,甚至很有可能是真的被詛咒奪取了氣運造的。
可莫名的,白霧有一種很違和的覺。
他翻開了第三頁。
「林易平,喜歡喂貓的學弟,死於溺水,死於接近我。」
在有了前面的經歷與遭遇后,詛咒能夠帶來詛咒,與接的人會被厄運纏這件事,幾乎已經不容辯解。
學校還是執意留下詛咒。
學生們雖然不斷抗議和不解,卻再也不敢輕易逃離這所學校。越來越多的學生開始失蹤。越來越多的古怪靈異事件,荒誕校園怪談出現在人們的話題里。
彷彿自打詛咒來了之後,這個原本就在一點點扭曲的世界,變得更加扭曲。
那些只有靈異故事裡才會出現的事……一樣樣開始出現。不斷有人離奇消失且找尋無果,讓整個校園的所有人都蒙上了一層恐懼。
而人們將一切的詭異現象,都算在了詛咒的頭上。
詛咒為了不讓自己再迫害他人,為了不再有人因自己而死,也將自己封閉起來。
年時就連孤獨都是鬧騰的,那些為了擺孤獨的孩子,做著各種叛逆的事,的到認同,引起關注。
詛咒沒有機會擁有這種任。漸漸開始明白,自己這樣的人,只會給別人帶來厄運與浩劫。
經常蹲坐在空教室的角落,那個本該放著垃圾桶的位置,然後抱著自己膝蓋,彷彿是要將腦袋埋進去,裡則無聲的念著:「我是一個怪」。
的確是這麼想的,但怪也有脆弱的一面。
「我想有朋友,可我不想朋友死。」
詛咒寫在紙上的句子總是簡單到直白。或許是到了主人的心意,寫在桌案上的紙條,被黑貓銜著跑出了區。
當它回來的時候,紙條上已經被更換過。
「很可的貓,你是它的主人嗎?你沒有朋友嗎?或許你可以考慮主跟人聊聊天。」
看著紙條上的這段話,讓詛咒害怕不已,朋友,但卻害怕牽連他人。
沒有回復這段話。
可是每天寫在白紙上的那些最為真實的心意,卻總是被小黑貓帶出去。
而它每次回來,也都會帶來一個人的信息。
「貓有些瘦,我在西校區的灌木叢里,給它餵了一些小魚乾,它很喜歡。」
「籃球館里好像有怪事……他們說深夜能夠聽到有人打球的聲音。」
「學校里最近失蹤了好幾個人,希他們沒事。」
「你今天什麼也沒有寫啊……但小黑貓還是來找我了。」
在林易平回信的第二天,詛咒便發現了這是自己養的黑貓,在不斷地傳遞著自己寫過的那些字與對方的心意。
為了不讓林易平被厄運波及,詛咒決定不再寫任何東西。可是林易平並不以為意,還是會不斷的回復。
黑貓還是會每天帶回他的消息。
「我以前也沒有朋友,因為我不能聽見東西,後來靠著助聽才能聽到周圍的聲音。」
「要期末了,可是我的朋友們好像不打算離開這裡。學校里的怪事越來越多了。」
「你聽說了嗎?城市外圍好像有了一些不曾見過的生。」
「今天黑貓似乎有些難過,是因為你不開心嗎?」
「這裡好像了我和它的頭地點了,它每天都會在這裡等我。」
接連十數日,林易平一直在用這種方式,單方面的回復詛咒。一天只有一張紙條,一張紙條只有一句話。既不會寫,也不會多寫。
儘管詛咒不回復,可這些紙條還是了為數不多的快樂。只是不久后,從這種快樂中清醒過來。
不能連累這個人,不能心存僥倖,自己是一個散播厄運的怪,只有遠遠的推開所有人,才能夠保護到他們。
在這樣的覺悟下,詛咒在紙條上寫出了自己的真實份。
「我是怪,住在區里的怪,不要回消息,也不要我的貓。」
違心地寫下這麼短短的一句話,原以為自己的份能夠讓對方害怕畏懼,然後讓這段本就沒有開始的友誼徹底消失。
可第二天,詛咒看到了一句讓想要流淚的話:
「我知道的啊,從見到黑貓的第二天我就知道了,但是沒有關係,我們是朋友的嘛。」
原來林易平一直都是知道的。
但這個從小耳朵里沒有世界喧囂的男孩,並不在意周圍人的言語。他只是覺得詛咒很可憐,只是認為一個人想要有朋友並不是一件錯誤的事。
打那之後,詛咒還是沒有回複信息,但是黑貓依舊會每天帶來林易平的消息。
不敢去奢什麼,因為害怕啊,就怕自己忽然對未來報以某種期待后,這種期待迅速變為泡影。
人有時候就是會被命運折磨到以卑微的姿態茍活,當生命中有好事降臨的時候,也會惶恐的想著會否發生某種壞事,將這樣的好運抵消掉。
也許只要自己什麼都不回應……林易平便不會有事。
到最後,詛咒已經放棄了擁有和朋友談的快樂,只想這個男孩活著。
驗著這段記憶,白霧已經看到了林易平的下場。
這個心地善良也同樣有些孤獨的男孩,最後溺水亡,死在了校園的人工湖裡。
知道這個男孩的信息,也同樣來自於校方公布的死訊。
同樣的,記憶里的詛咒沒有見到。校方第一時間發現了死亡現場,也第一時間將消息公布出來。
無非不過是詛咒再背負一些罵名,無非不過是心再次被負罪填滿。
學校似乎並不在意,尤其是當時的百川市,各方面都是自顧無暇,學校很,學校外面一樣很,乃至整個城市的外面,都在中。
惡墮已經開始出現,城市也有人類開始變異。哪怕距離高塔時代到來還有幾年,但百川市似乎在某些方面,因為某些邪惡的,提前進了最為扭曲的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