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與裴大人的婚事,竟是陛下賜婚嗎?”
薑映晚眼底晦,“不是賜婚。”
但也相差不大了。
賜的婚服,是天子賜婚後才有可能有的殊榮。
如今,兩家婚事對外宣稱的是裴、薑兩家祖輩親定的婚約,皇宮卻在大婚前賞賜珠翠又賜冠霞帔,其中意味,已經很明顯。
—
翠竹苑這邊氣氛沉悶得像了一塊石頭。
紫藤院那邊,也不見得多好。
笑臉將衛公公送走後,一回到紫藤院,老夫人就沉下了臉。
茶盞被重重拍在桌案上,滾燙的茶水濺在檀木桌麵上。
陳氏怕傷著了老夫人,忙讓人收拾桌案。
“母親,您消消氣。”
老夫人氣不打一來,“你讓我怎麽消氣?那逆孫羽翼真是了,他這是明晃晃迫著我這把老骨頭點頭應下這門婚事。”
這些日子,陳氏答應了這門婚事,但老夫人始終不想讓裴硯忱和薑映晚一輩子這樣糾纏,還是想勸著阻止這門強求來的親。
今日天子以示殊榮的賞賜,與其說是為裴、薑兩家即將到來的親事添彩,
倒不如說,是裴硯忱沒了耐,借著今日的賞賜告訴老夫人,若還是不允他們婚,他隻能在陛下麵前求一道賜婚聖旨。
老夫人活到這把年紀,怎會看不出這層賞賜之下的真正含義。
哪怕再想攔著不讓他們親,這門親事,也是攔不住了。
那個嫡孫羽翼滿到,在詭譎風雲的朝堂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權勢滔天,在這座府邸中,更是任何事都早已不需要過問的意見。
哪怕是父母之命妁之言的婚事,也再無人能夠手。
他昭告天下要娶薑映晚的心,從不是們的勸阻能攔的。
—
巳時末,裴硯忱從刑部回來。
一進府,府中侍從就來傳話,說老夫人讓他去紫藤院。
裴硯忱腳步沒停,更是頭一次沒順著老夫人的意思去紫藤院。
“去稟報祖母,這會兒手頭有些事,不便過去,待理完,我再過去給祖母請安。”
侍從有些詫異。
但整個裴府都在裴硯忱的掌控之下,他自是不敢多置喙。
彎著腰迅速應聲,便連忙跑去紫藤院傳話。
走往垂花門時,季弘從翠竹苑趕來,見到裴硯忱,他第一句話便是稟報衛公公送來的賀禮之事。
裴硯忱麵上不見任何意外。
眉目平靜得不起任何波瀾。
他隻問了一句:“夫人去看過了嗎?”
季弘這次回答的慢了些,低著頭,隨著裴硯忱往翠竹苑走,“……夫人還未去看。”
裴硯忱沒應聲。
來到翠竹苑,院中侍奉的侍從齊齊行禮,裴硯忱沒看他們,淡聲將人屏退,獨自進了主院。
房門開著條,紫煙正陪著薑映晚說話。
裴硯忱推門進來,紫煙慌回頭,見到裴硯忱,慌張轉行禮。
裴硯忱目沒有停頓地掃過,口吻疏淡,“出去。”
紫煙回頭看了眼薑映晚,沒敢多停留,很快起離開。
裴硯忱朝裏走去,薑映晚坐在桌案前,桌麵上攤著兩本賬本。
他不徐不緩走近,漆邃目掃過麵前的賬本,看出了那是什麽,但他什麽都沒說,隻彎腰扣住手腕,將手指展開,去看手上的傷。
傷口有些裂開,不過已經重新塗了藥。
裴硯忱眉頭皺起一點弧度,但沒說什麽,隻抬眸看向,口吻寡淡尋常。
“聽院中下人說,夫人還未去看陛下賞賜的珠翠?”
“可是因為嫌冷不願出門?”他主為找借口。
指骨習慣地過烏黑的發,眼底漆暗,語氣卻偏偏溫和,“為夫讓他們將箱子抬進來可好?”
薑映晚往旁邊微側了側。
卻被他按住一截發。
停住作,目從賬本上挪開,紅淡抿,說:
“不用,我空了去看。”
他寡淡笑著,指節從發上挪開,去下頜,強迫轉頭看向他。
盯著瞳仁中小小的自己。
不罷休地又問:“那夫人何時空閑?”
薑映晚眉梢折起痕跡。
不等開口,裴硯忱挲著下頜,側挑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又道:“還有我們大婚前要準備的種種事宜,從數日前開始,府中就接連在準備年後的大婚。”
“但晚晚,似乎一次也未去看過。”
他笑著問,“為夫記得,當初你與容家那位要婚時,夫人可是在婚前好幾個月就親力親為地準備。”
“如今我們的大婚,有天子賀,文武百來觀,夫人怎的,連看都不去看一眼?”
他眼底冰棱暗中,似添了些別的緒。
但側勾起的弧度未變。
不知是揭傷疤,還是迫認清現實。
“——還是夫人覺得,我們年後的大婚,也會如你與你那位前未婚夫的婚事一樣,接連夭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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