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衛麵意外，短暫怔愣片刻，迅速反應過來。

    他們下意識往兩側退開，恭恭敬敬地對著薑映晚行禮。

    “夫人恕罪，你親自來迎大人，大人必定欣喜萬分，屬下萬萬不敢攔。”

    薑映晚順利踏出門檻。

    並沒有往遠去，就帶著紫煙在別院門口外麵佇立，偶爾在門前青石路上閑轉幾步，借著等人的作，不聲地打量別院附近的環境。

    一大早裴硯忱離開時，薑映晚好像記得他跟說了句什麽時辰回來，但那時困倦正濃，並沒有記住。

    不過也沒關係。

    的目的並非是真的等他歸府。

    薑映晚一邊耐心的等待，一邊漫不經心的往四周看。

    直到過去半個時辰左右，一輛馬車遠遠駛來。

    車夫輕敲車壁，裴硯忱掀開簾子抬眸看過來。

    漆黑深沉的目剛落在前麵，一眼便看到了半蹲在花圃前，用手中扇骨無聊地撥弄著海棠花葉的姑娘。

    裴硯忱眼底浸出幾縷意外。

    馬車停下，他彎腰走下去。

    花圃前百無聊賴地撥弄著花草的薑映晚聽到靜立刻轉頭，朝著這邊看來。

    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間，眼眸微亮，扇骨鬆開花葉站了起來。

    “回來了？”

    裴硯忱看好幾眼，才出聲問：

    “怎麽在外麵？”

    “來接你啊。”拂了拂扇骨，語調說得很自然。

    解釋說：“不想整天待在院子裏，你別院中的府衛又不放心我出門，這座別院四周安靜又寬敞，是個氣解悶的不錯地方，既能等你，又能散心，一舉兩得。”

    裴硯忱其實分得出這番話中哪句是真心、哪句是假意。

    但他不願意再去辨別。

    就像一個自甘蒙蔽的困徒。

    不想分辯親自來接他的真正目的是什麽，也不想再將這零星的溫撕扯的七零八碎，刨究底去探尋短暫乖順服下的真正意圖。

    他走過去，嚴無地扣住的手。

    自欺欺人般什麽都不再想，隻去抓這微末的浮於表麵的‘真心’。

    卻又在不經意間，心甘願地給了想要的允諾。

    “過幾天，等到了休沐日，我陪夫人出去。”

    薑映晚順從應聲。

    兩人攜手往裏走，本就般配至極的容下，從並肩的背影看，竟也逐漸多出幾分繾綣夫妻的錯覺來。

    ……

    陪裴硯忱不願讓單獨出去，薑映晚便也從不要求獨自出門。

    接下來一連數日，都像這天一樣，日日來別院門外等他回來。

    而隻要朝中和大理寺無棘手的要事，裴硯忱下了朝便直奔別院，若哪天有旁事纏無法早回，他亦會一大早便告知薑映晚，不讓在外麵空等。

    日子一天天過去。

    別院中所有的人都看得出來，他們主子和主母的關係一天比一天緩和融洽。

    整個別院也終於不複曾經在益州時的仄與膽心驚，相反，如今裏裏外外漾著和洽輕鬆之意。

    除了每日在別院外等裴硯忱歸來，薑映晚若是哪天心特別好時，也會主去小廚房煲碗羹湯送去裴硯忱的書房。

    除此之外，也逐漸願意和別院中的婢婆子們相。

    原本戰戰兢兢的後院，如今常常能聽見其樂融融的歡聲笑語。

    這天，京城大雨。

    裴硯忱不確定何時回來，薑映晚沒有出門去外麵等他。

    連續多日的燥熱幹旱，讓整個大地都像是被炙熱的火龍炙烤著，熱得人神憊懶。

    從昨夜開始，突如其來的一場持續大雨，消去了積聚在滯空中的酷熱暑氣不說，泛著冷意的風再一吹，盤旋的倦怠仿佛也一並消了去。

    這種的天氣，最適合糕點為伴、煮茶品茗。

    春蘭提議去做糕點，薑映晚正也想煲碗羹湯，便隨們一道去了小廚房。

    隨著相的時間越發久，春蘭在薑映晚麵前也越發能放得開，整天像個開心果一樣，夫人長夫人短，譬如現在，做個糕點，也倒豆子似的脆生生的不斷問薑映晚的意見。

    “夫人想吃芙蓉糕還是餞菱角？”

    “芙蓉糕。”

    “那要不要再做些冰皮酪水晶糕？”

    “也好。”薑映晚邊煲湯邊回應春蘭。

    旁邊的紫煙與主院中的嬤嬤就在一旁打下手。

    待理完糕點，瞧著半型的羹湯，春蘭腦瓜子轉了轉，福靈心至地又對薑映晚說：

    “夫人，奴婢前些日子學了一道果藕百合羹，甚是清爽，這種天氣喝最合適不過，要不奴婢一道做些？”

    見興致衝衝的已經想準備食材，薑映晚輕笑點頭，“行啊。”

    春蘭喜滋滋的去拿食材。

    在放糖的時候，又偏頭問：

    “夫人喜歡甜些的還是淡些的？”

    薑映晚沒怎麽思索，順口說：

    “淡些吧，你們大人不喜太甜。”

    普普通通又極為尋常的一句話，卻讓春蘭和小廚房中打下手的嬤嬤眼睛猛地一亮，尤其春蘭，臉都快笑出了花。

    早在益州別院的第一天，就日夜盼著們主子和主母能早些兩相悅甜甜的在一起。

    如今，經過這些日子的相，那個日日祈盼的願，終於在逐步實現。

    尤其——

    們夫人無意識中已經能記住們大人的喜好。

    薑映晚倒沒覺得有什麽。

    裴硯忱不喜甜食，在一起用膳了好幾個月，哪怕再怎麽不上心，一日三餐天天在一起，無形中也能記住他喜不喜甜食這一丁點的喜好。

    那句話，於薑映晚而言，也隻是隨口一說。

    但看著春蘭和嬤嬤喜笑開又眼睛放的神態，們明顯是誤會了。

    不過薑映晚並未糾正們。

    需要的，是別院中的下人逐漸對鬆懈下來，這種誤會，誤打誤撞倒是助益了。

    小廚房中歡快的氣氛依舊。

    幾人說說笑笑，忙活著手中的活計，誰都沒有注意到，撐著油紙傘從雨幕中走來，停在小廚房門口的裴硯忱。

    兩刻鍾後，薑映晚從小廚房出來。

    正要繞過長廊回去，剛來到廊下，就聽外麵的侍從對說：

    “夫人，大人回來了。”

    薑映晚一怔。

    下意識看向了廊外暴雨如瀑的雨幕。

    侍從看出了的意思，主說：

    “大人是兩刻鍾前回來的，這會兒正在書房，夫人可要過去？”

    薑映晚目緩慢從串的雨簾上收回，正要頷首，紫煙和春蘭分別端著羹湯和糕點走了出來。

    “小姐，都備好了。”

    薑映晚回眸看了眼碟中擺著的致糕點，又看向春蘭端著的羹湯，輕聲說：

    “送去書房吧。”

    春蘭臉上笑意都不住，立刻福，“是，夫人。”

    小廚房和書房的距離不是很近，薑映晚走的也不快，來到書房時，裴硯忱正坐在書案前看卷宗。

    見過來，他麵上沒有任何驚訝。

    直接朝手，讓來邊。

    薑映晚順從走過去。

    春蘭和紫煙將糕點和羹湯依次放在案邊一側，很快退了出去。

    書房中，僅餘薑映晚和裴硯忱二人。

    外麵雨聲急促，書房的氣氛卻和緩靜謐。

    他餘看過那些糕點和羹湯，眼底噙著笑，直接抬手攬著邊人的腰、稔地將抱坐在了上。

    薑映晚轉眸看他，問：

    “今天這麽大雨，怎麽還過來了？”

    他著腰，溫和說：“明日休沐，不必上朝，今日過來的話，可以和夫人多待半天。”

    薑映晚避開他灼灼的目，沒接他這話，隻手將旁邊的羹湯和糕點端了過來，順勢錯開了話題。

    ……

    在京郊別院的這些日子，對薑映晚來說，格外漫長又仿佛格外快。

    一日一日重複數著日子，數著時辰一點一滴流逝，常常坐在窗邊往外的每一刻鍾，都覺得時間漫長極了。

    但暑夏轉瞬即逝，樹梢上的葉子都漸漸褪去了綠，染上了金秋的黃。

    薑映晚這才驚覺，日子明明過得這樣慢，卻一轉眼，已了秋。

    初秋一個尋常的一天，裴硯忱回了府，來到府中，未回翠竹苑，直接去了紫藤院，正式提及婚期之事。

    他長久不回府，老夫人本就掛念憂心，如今好不容易見他回來，正想問幾句近況，但還未開口，就聽他先說了句：

    “祖母，孫兒打算年前便與晚晚大婚。”

    這一句話，直接讓老夫人怔住。

    錯愕地看著旁邊漆木椅上坐著的孫兒，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大婚？”老夫人明顯驚詫，下意識說，“晚晚早已離開，你跟誰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