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霜和在門口呆愣了好久，避開了周亦可，蹲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里。

看著醫院里來來往往的人群，他們臉上神各異，每個人心中都有自己的痛苦和無助，的無助在這偌大的醫院里顯得輕薄又渺小。

該怎麼辦？

如果打掉，是不是就意味著從今往后，將失去做母親的資格？

陳霜和抱著自己的膝蓋慢慢落在了地板上，腦子里仿佛已經聽到了手室里冰冷械的聲音。

那清脆的金屬撞擊聲，一下一下，鑼鼓地敲打在了心上。

周亦可在外面等了半天，都沒看到陳霜和，不一會兒，陳霜和的微信發了過來。

——對不起，我反悔了，孩子我要了。

周亦可總算松了一口氣，給周南打去了電話。

周南聽到后一陣沉默，最后說道:“那就好。”

他起站在落地窗前，看著窗外的高樓林立，許久，都沒移。

他拿不準自己現在的心，如果說不失，那肯定是假的。

其實從知道懷孕開始，周南就覺得會留下這個孩子的可能很大，骨子里就不是那種循規蹈矩的人，有自己想法的人往往都會選擇更難的一條路。

陳霜和這幾年雖然變化頗大，事也弱了很多，但子里的倔強和剛毅從來沒有變過。

周南陷了一種痛苦的自我矛盾中。

這種痛苦不單單是說陳霜和準備要這個孩子，而是他明明知道這條路不好走，但還是眼睜睜地看著選擇了這條路。

周南喜歡，所以他可以接這個孩子。

但是以周南對陳霜和的了解，現在有了孩子的陳霜和，反而不會那麼輕易接他了。

果不其然，晚上，陳霜和就給周南打了電話，約他出來。

兩人約在了他們重逢的那個餐廳，周南來的時候，陳霜和已經坐在了位子上，不知道來了多久。

穿了一件很寬松的外套，雙手扶著下著窗外，眼下的烏青即使隔了七八米遠還是清晰可見。

原本充盈的雙頰也以眼可見的速度瘦了下去。

周南覺得口一窒。

一個多月前見到的時候，雖然狀態也不算好，但也沒有這般憔悴。

尤其是陳霜和有了新份之后，周南親眼看著越來越有神采，沒想到只過了短短幾天，那雙明亮的眼睛就黯淡了下來。

周

南從口袋里掏出幾盒東西遞給了。

陳霜和一看，是葉酸。

“這是知道你懷孕那天，我托朋友從國外帶回來的，不瞞你說，你懷孕之后，我確實做了很多功課。”

“謝謝。”

陳霜和也是今天見了醫生才知道，孕初期要補充葉酸，沒想到周南考慮得比更早、更周到。

著葉酸的盒子，心復雜。

“我準備要這個孩子，這是我深思慮之后做出的決定。”

“嗯，我猜到會有這一天，我尊重你的選擇。”周南用力著自己手指的關節，“我那天說的話依然作數，我希你能認真考慮。”

他看著陳霜和，心里不由得張起來。

“我今天就是來和你說這件事的。”陳霜和深呼了一口氣，抬頭看著周南，淡淡的笑著:“周南，我們不合適，這是我考慮之后的答案。”

周南并不覺得意外，這是他料想到的結果。

“雖然我已經猜到你會這麼說，但真從你口中說出來，我還是覺得難的。”

周南也淡淡的笑著，覺得失是真的，但他的格不允許自己有過分的失態。

“陳霜和，你已經不是陳玨了，你不需要為的過去買單。你想要這個孩子我可以理解，我也尊重你的選擇，但是你想過沒有，你一個人，怎麼照顧他？”

說實話，陳霜和確實沒想過，不可否認，要這個孩子，有迫不得已，也有一時沖，很多事都沒考慮。

周南見不說話，就覺得自己猜的十有八九是對的，陳霜和其實本沒有做好當媽媽的打算。

懷孕的人特別容易陷一種的漩渦里，就比如說現在的陳霜和，已經沉浸在了一個做母親的環里，但毫不自知。

“你一個人不知道怎麼照顧他，但如果是兩個人呢？讓孩子在一個完整的家庭環境下長大才是給他最好的禮。”

陳霜和沉默了一會兒，隨即笑了:“周南，遇到你是我這兩年最幸運的事，我知道你的意思，也知道你確實是為了我好，但是人嘛，總要不計后果的任一次，任何路都要走一走，才知道值不值。”

“但你走這條路和我們在一起之間并不沖突啊，你可以走，我也可以陪你一起走。”

周南言詞懇切，語氣中還帶著一不易察覺的乞求。

陳霜和用手挲著桌子

上的杯子，杯子里裝著熱牛:“你看，我們像不像這兩個杯子？”

周南看了看自己的這杯咖啡，又看了看陳霜和的那杯牛。

“以前我們是兩個空杯子，后來你裝了咖啡，本來我也想跟你一樣裝咖啡，這樣我的沒了就可以借借你的，你的沒了，也可以借借我的。可惜后來，我的杯子里裝了牛，我們兩個，最好不要再相互摻和對方的人生了。”

陳霜和看著周南:“我們應該開始走完全不同的路了。”

“誰說的？”周南把杯子里還冒著熱氣的咖啡一口喝掉，手就把陳霜和的牛往自己的杯子里倒了一半。

“我可以不做咖啡，陪你做牛。”周南急切地想表明自己的態度:“我喜歡你，我也愿意接這個孩子，我們兩個人在一起對孩子只有益，沒有一點弊端。”

“周南，這對你不公平。”

陳霜和垂下眼簾。也曾妄想過，如果周南是孩子的爸爸那該多好，甚至想，既然周南愿意接這個孩子，那他們在一起也不錯。

但這種想法實在太自私了，周南不是退而求其次的備選，不是為了堵住悠悠之口的工。

更何況，能不能二次懷孕還是個未知數，如果只為自己的人生考慮，那就不只是蠢，還有壞。

雖然清醒地知道，以后的路會很難走，但即使這樣，也不會讓另一個人為不彩的過去買單，這是不公平的。

周南給的溫潤的像水一樣，這種類似于“接盤俠”的行為無疑是一種。

是對周南的。

“公平？做出這個決定我從來沒覺得勉強，如果喜歡你還需要權衡利弊的話，那你也太小瞧我了。”

周南剛剛還微笑著的臉此刻變得無比認真:“我覺得你在懷疑我的真誠。”

如果說陳霜和是因為不喜歡他而拒絕，他或許還能好一點，但他很明顯地覺到，陳霜和是對他了心的，正是因為了心，所以這種為他考慮而做出的拒絕讓他無比難。

遇到一個喜歡的人太難了，而遇到一個喜歡的人兩次，更是難上加難。

哪怕陳霜和的孩子不是自己的，只要他們兩個人都單，那他就有追求心儀之人的權利。

“好了，你也不要先急著拒絕我，我們還有很多時間考慮這個問題，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