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他們會沒事嗎？”楚辭反問。

    停頓了一下,西澤爾道：“小心點。”

    “知道，我又不是惹事的人。”

    西澤爾看著皺著眉解釋的樣子，像是不耐煩,但卻又很耐心地和他說話。

    “你一個人嗎？”他問。

    “沒,和撒普斯。”楚辭偏過頭去看了一眼旁，撒普斯的臉頰就出現在了通訊屏幕裏,有點蔫的西澤爾打了聲招呼，就又偏過頭去，因為未進通訊頻道，西澤爾隻是看見他在屏幕裏閃了一下就不見了,全然沒有平時熱雀躍的模樣。

    西澤爾訝然道：“他怎麽了？”

    楚辭說：“他想他姐了，但剛才我們去應科技，卡萊不願意見他，把他趕出來了。”

    西澤爾想象了一下當時的場景，覺得有些好笑，不問：“為什麽？”

    “因為他太菜了吧，”楚辭撓了撓頭，“埃達士說沒有他這樣的弟弟。”

    西澤爾溫和地道：“這是賭氣的話吧。”

    “哦,那可不一定。”楚辭聳了聳肩,“這完全是卡萊·埃達士能說出來的話。”

    他停頓了一下,自顧自道：“那看來還是你對我比較好,你就不會說沒有我這樣的弟弟之類的話。”

    西澤爾笑道：“不是男朋友嗎？”

    楚辭立刻改口：“是男朋友。”

    他又隨口問：“剛才伯母找你有事？”

    西澤爾想了想,道：“也沒什麽事,就是問，我和你什麽時候結婚。”

    楚辭：“……”

    通訊斷連,他嘀咕道：“怎麽什麽年代都逃不了被催婚的命運……”

    撒普斯正在埋頭和自己盤子裏的魚塊作對,聞言抬起頭：“你剛說什麽？”

    “沒什麽。”楚辭合上終端,“一會吃完你去看看明玉回來了沒有。”

    “好嘞。”

    雖然被自己姐拒之門外，但是撒普斯還是很有當小弟的自覺，他兩口吞下魚塊，用餐巾紙抹了抹，就起去了對麵的街。餐廳老板悶聲不吭地打掃著剛才火並時被波及的店麵門口，消毒噴灑上去，粘稠的被雪白泡沫覆蓋、稀釋，最終化作一灘淡紅的水。

    十分鍾後，撒普斯從對街跑回來，對楚辭搖了搖頭。

    明玉不在。

    按照撒普斯說法，明玉是雨多雇傭的一百三十六層接頭人，此人是個報販子，這個份有諸多便利之，不僅可以為他們提供想要的報，也最清楚當地的勢力變化。但是楚辭和撒普斯來南青街已經三個小時，早就過了雨多和報販子約定的接頭時間，但這人卻遲遲沒有出現，按照霧海淳樸的民風，恐怕兇多吉。

    “你們來找明玉？”一直沉默的餐廳老板忽然開口。

    此時黑的小餐廳隻有楚辭和撒普斯這一桌客人，因為剛才街頭幫派火並的時候波及到了這邊，店裏的客人都火速離開了，隻有這倆人四平八穩地坐著繼續吃，槍彈掃過來的時候，那個消瘦的年輕人抬起手臂往外麵開了兩槍，剛到跑到門口準備躲避進來持槍者就是倒了下去，幫老板節省了換卷軸門的錢。

    撒普斯看向了楚辭，楚辭淡淡“嗯”了一聲。

    “被卡士團的人帶走了，”老板說道，“不知道能不能活著回來。”

    “得罪了人？”

    “沒，聽說是有一個大軍火商人被殺了，他手裏有一批從聯邦過來的先進武，明玉知道這批機的線索，就被抓過去了。”

    “是這兩天的事？”楚辭問。

    “好幾天了。”老板道。

    楚辭覺得有些奇怪。撒普斯說雨多和他昨天才從三星趕來占星城，是出發之前和明玉聯係的，如果明玉早就被卡士團的人帶走了，又是怎麽和雨多聯係的？或者說，和雨多定下接頭時間的，又是誰？

    “你是說有人冒充明玉和雨多先生通訊？”撒普斯大吃一驚，“可是雨多好像和明玉姐很，如果有異常他應該是能察覺出來的。”

    楚辭餘掃了他一眼：“你見過明玉？”

    撒普斯點頭：“我們之前每次來一百三十六層送貨都是明玉姐找的買家。”

    這是一個報販子能做到的？

    楚辭直覺事沒有撒普斯講的這麽簡單，可是現在雨多又不在，他也就隻好按兵不。

    正說著，餐廳老板拎著清洗機進來了，楚辭站起來問：“老板，卡士團是什麽東西？”

    “不是什麽東西，是南青街最大的地麵幫派。”老板忍耐地看了他一眼，想糾正他的措辭，但想到這年輕人剛才幾乎不瞄準就命中的槍法，到口邊的話又咽了回去，道，“就是剛才火並的其中一個，另外一個白魚幫，是個地下幫派，勢力不如卡士團，這次估計損失慘重，很有可能要被吞並了。”

    霧海的每個星球，乃至每一片區域可能都存在著各自的規則，比如占星城一百三十六層，中心區域被幾個巨頭公司掌控，星盜和武士團、幫派社團人士隻能在地下活，如果要到地麵上來，就必須遵守公司的規矩，也不能招惹公司員工，普通員工也就算了，如果是中層或者高層，尤其是對公司武裝力量有話語權的管理層，惹到了他們基本等同於沒命。

    南青街是一百三十六層唯一一個存在地麵幫派的區域，因此星盜之類的人大都匯聚在這一塊，火並和衝突時有發生。

    左右沒什麽事，楚辭告別了餐廳老板，撒普斯：“走，我們去看看鎖匠。”

    “哦對，”撒普斯連連點頭，“我也已經很久沒去看他老人家了。”

    “你平時會去看他？”

    “有時候會。”撒普斯撓了撓頭，“莫利死之前念叨過幾個名字，後來我專門去問鎖匠，他說活著的就剩他一個了，我就每次來一百三十六層的時候去看看他……我認識的人也沒幾個。”

    楚辭在心裏歎了一聲。卡萊·埃達不願意見撒普斯的原因很簡單，想讓他獨自長，在看來，撒普斯太心，也太天真了些。看重不是什麽壞事，可是他生長在人吃人的霧海，他姓埃達。

    他們去的時候，鎖匠似乎正打算出門。

    “您要出門？”楚辭詫異道。

    鎖匠點了點頭，渾濁的目越過楚辭的肩膀看見撒普斯，嘀咕道：“不是說不讓你來嗎？”

    “可是這次我是和林一起來的，”撒普斯指了指楚辭，“如果遇到危險，他可以解決。”

    楚辭瞥了他一眼：“你姐姐之前說什麽？”

    撒普斯“哦”了一聲，立刻安靜如。

    “走吧，”鎖匠擺了擺手，“近期都不要再來了，南青街的很，我要去地下躲一躲。”

    楚辭問為什麽會，鎖匠含糊地也說不清楚，他雖然在地麵上生活了幾十年，卻已經年紀很大，耳目也不聰明，隻是蝸居在自己的小店裏，對外麵的世界不聞不問。

    楚辭和撒普斯將鎖匠送進了“綠通道”，出來的時候將他的小店門鎖好，這時天已經黑了，巷子裏偶爾冒出來行匆匆的人，好像一道黑漆漆的鬼影。

    “要不我們暫時找個地方落腳？”撒普斯警惕地朝周圍掃了幾眼，“或者回中心區去等雨多。”

    “他還是沒有消息？”楚辭冷不丁問。

    “嗯，”撒普斯道，“不過他的終端是正常運行的，通訊還能接聽，隻是都被他按掉了。”

    楚辭想了想，道：“去地下。”

    他們去的地下和鎖匠的去的不太相同，鎖匠是去“綠通道”避難，而楚辭說的則是南青街的地下世界，此時比地麵上還要更熱鬧些。

    原來白天的火並並未結束，隻是換了陣地而已。

    楚辭邊走邊惋惜道：“剛才應該問問餐廳老板，他們為什麽要火並。”

    正說著，一道影踉踉蹌蹌地從地下通道拐角跑過來，沒走兩步就一跪在了地上，就在他掙紮著想要起時，卻覺到自己頭頂罩下來一片黑影，他狼狽地抬起頭，就被人一腳踩中背心，在地上無法彈。

    一道微涼的聲音道：“你是哪個幫派的？”

    這人頭破流，下意識就覺得製住他的一定是對家，遂放狠話：“你們卡士團就這麽點本事，隻會襲？”

    話剛說完頭上就挨了一下子，那聲音道：“哦，我們不僅會襲，還會明正大的揍你。”

    這人破口大罵：“你們這幫孫子的謀一定不會得逞！呸，別想找到那批武！”

    原來還是因為那批傳說中的軍火。

    楚辭對撒普斯使了個眼，撒普斯一個手刀將人砍暈扔在一旁的角落裏，小跑著跟上楚辭：“林，我們現在要去哪？”

    楚辭道：“這個時候，你要我老板。”

    “好嘛老板，我們現在要去哪？”

    楚辭瞇起眼睛：“既然我都知道了他們再爭奪一批軍火，那怎麽還能讓他們拿到呢？”

    撒普斯：“可是——”

    他說著停頓住，仔細品了一下楚辭這句話的意思，又回想了一下這位老板平時的作風，吶吶道：“你不會……又想摻和一腳吧？”

    楚辭“嘖”了一聲：“什麽摻和一腳，這見者有份。”

    他走了兩步又回頭：“走快點，等這批軍火手你去賣，賣完了就能見你姐了。”

    撒普斯：“……”

    他的臉頓時垮了下來，碎碎念：“你怎麽也被我姐同化了，就想著給我布置任務？”

    “我現在是你老板，”楚辭理直氣壯道，“榨你不是應該的嗎——”

    語聲倏然停滯，撒普斯疑道：“怎麽了？”

    他順著楚辭的目看過去，隻見剛才被他打暈的白魚幫的人後背上悄無聲息地爬著一隻機械蜘蛛，通銀白，細長而的枝腳極其靈活，口嚅囁著，快速在那人的脖頸上紮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