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有什麽好炫耀的？”沈晝差點翻白眼, “我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你有男朋友這件事。”

    楚辭搖了搖頭“不知道，可能就是下意識想炫耀一下吧。”

    沈晝“……”

    如果不是因為打不過, 沈晝真的想順著星網信號爬過去打他一頓。

    “真不想看見你得意的臉……”沈晝嘀咕著, 忽然心生一計，“今晚我們去垃圾理場。”

    楚辭訝然道“不是明天嗎？”

    “今天，”沈晝咳嗽了兩聲, “我改主意了。”

    楚辭譴責他“你為什麽不提前安排好再告訴我時間。”

    “不知道, ”沈晝學著他的樣子，搖頭，“可能就是下意識想改在今天吧。”

    楚辭“……”

    他平靜地道“沈晝, 等我什麽時候心不好，就把你殺了。”

    沈晝立刻斷掉了通訊, 不給楚辭順著星網信號爬過來殺自己的機會。

    午飯後，楚辭正思考著如果告訴西澤爾自己今天晚上又要夜不歸宿，小蘭轉過頭來他“林, 學姐說化驗結果出來了, 你待會有時間話過去拿你的樣本。”

    楚辭詫異道“解析結果這麽快就出來了？”

    “對啊，學姐說的。”

    ……

    “你的那個樣本是實驗用的鎮定劑，會比醫用的濃度高出002個比值。一般作用在實驗大鼠或者其他上，有時候一些特殊手也會用到，不過這種濃度已經超過了安全標準, 如果要給人使用必須嚴格控製劑量, 不然癮的可能很大。”

    楚辭盯著封閉試管中微褐的，道“這種藥都會被送到什麽地方去？”

    “生學院、化學院、醫學院、實驗室、醫院……”學姐想了想，道, “差不多就是這些地方。”

    “而且這種實驗用藥的生產也都是嚴格控製的, ”學姐從旁邊的實驗臺上拿了一管試劑, 指著上麵的條碼對楚辭道，“你看，這裏就能看出來這瓶左他那非是去年十二月在圖靈三十七號藥劑廠生產的，前四位代表年份和月份，中間六位和末尾字母代表生產地……每一個藥劑生產廠或者實驗群基地都有不用數字編碼……”

    楚辭默默將這個規則記在心裏，謝過學姐之後便匆匆離開了學校。

    他提前回了家。在路上將剛才得到的答案告訴了沈晝，可是沈晝在星網上搜了半天也沒有找到那瓶鎮定劑中間六位數代表的生產地在哪裏，楚辭將條碼發給學姐，學姐卻說也沒有見過，也沒有搜到。

    “看來得找更專業的人。”沈晝歎氣，玩笑道，“說不定除了鑒定費之外，還得多付一筆辨認費。”

    楚辭聳了聳肩。

    今天西澤爾似乎很忙，直到晚上二十時也沒有見到人影，楚辭乖巧地對穆赫蘭元帥夫婦道了晚安，回到房間後換了件服，就從窗戶裏翻了出去。跳到院子裏的石階上，一路練地用神力幹擾機人監控，暢通無阻，如過無人之境。

    中心城的夜晚，尚未安眠。

    楚辭坐了十分鍾的空軌，在快要靠近敏斯特邊緣的站臺下車，沈晝在一天橋平臺上等著他。

    “我們先去東區樟葉原路找宋檢察。”沈晝道。

    “宋檢察也要去？”

    “這次是他打頭陣，”沈晝笑哈哈道，“他在回溯溫巧安的行蹤時發現也去過垃圾理場，所以以此申請了調查令，現在是不是覺得，上他是個不錯的選擇？”

    楚辭頓了一下，道“可是就算有調查令，應該也沒有哪個調查員或者檢察會半夜去查案子吧，這也太敬業了，一看就是假的。”

    沈晝“……”

    敬業的宋檢察不以為然，笑道“我確實有連夜去調查過案件，不過那已經是三年前了。”

    楚辭忍不住問“當事人不會翻臉嗎？”

    “會，”宋詢禮點頭，“我和我老師還被當時人從門口趕走過。”

    沈晝“嗤”地笑出了聲“你老師是夏議員嗎？”

    “是，”宋詢禮回過頭來，“你認識他？”

    “不認識，”沈晝搖頭，一本正經道，“但是我查過你的人事檔案，所以對你的社會關係還清楚。”

    宋詢禮“……”

    這種事你是怎麽做到一臉浩然正氣地說出口的？

    正說著，車輛駕駛係統提示“目的地已到達”，沈晝輕聲道“我們到了。”

    為免引起懷疑，楚辭和沈晝先行下車，而他們的計劃也很簡單，宋詢禮以執行調查的名義將所有駐在工廠的人員全部匯聚到同一個地方，楚辭先去中控臺，在埃德溫完對整個中控係統的侵之後，沈晝再潛，兩人分頭去查探垃圾理廠有無異常之。

    夜半的空氣黏而沉重，起了輕微的霧，朦朧遊弋，垃圾理廠的電子圍牆就在前方，連帶著規正的廠房、理塔、運輸履帶等等，都顯得不太真切，像未幹的畫作上氤氳開的料廓。

    楚辭朝著沈晝和宋詢禮揮了揮手，頭也不回往電子圍牆走過去，宋詢禮似乎想攔一欄，提醒他注意安全，手到一半就被沈晝按回去，聽見他含笑輕聲道“宋檢察，該幹活了。”

    宋詢禮將車子開到了垃圾理廠大門口，兩個巡邏機人四塊猩紅的學鏡盯住他，宋詢禮不為所地出示自己的檢察證件、調查令等等一係列文件，半刻鍾後，垃圾理廠的負責人打著嗬欠匆忙趕來。

    這時候，沈晝收到了楚辭的訊息

    可以了。

    他悄無聲息地靠近電子圍牆，輕鬆地翻閱了過去，影沒在夜背後。

    ……

    楚辭走出中控臺，原本在門口巡邏的機人此時已然變了一塊廢鐵，沉默地蹲守在門口，還保持著剛才的作。

    他“嘖”了一聲，再次覺得在首都星作犯科實在是太容易了。

    整座垃圾理廠都是全機械化運營控製，方圓幾千米的活人估計不會超過一手之數，一旦中控臺截停，整座工廠就會於癱瘓狀態。可能當初設計這套係統的人也沒想到，誰會閑著沒事幹半夜去一個劫持垃圾理廠的中控係統啊？

    在楚辭的神力場中，垃圾理廠邊界分明，他幾乎是門路地先去了主理塔，大型機械停擺，機人仿佛靜悄悄的雕塑般佇立，唯有降溫池水麵因為換氣的對流風而輕微波。

    在幾個理塔中都溜達了一圈，可是什麽都沒有發現，終端閃了一下，沈晝說他去了運輸碼頭，於是楚辭轉往和他相反的方向走去。

    這裏是一片倉庫。

    倉庫門閉著，此時中控臺癱瘓，門也就無法打開，楚辭順著恒溫循環係統的通風管道爬了進去。倉庫比他想的要大得多，存放著某種巨大的品，上麵蓋著厚重的防塵布，楚辭拉起防塵布，看到一塊晶傳輸屏，他往後退了幾步，再抬頭看這幾乎和倉庫頂相接的龐然巨，猜測應該是一種大型機械。

    垃圾理廠的倉庫存放大型機械？

    他立刻給沈晝發了定位，沈晝倒是來的很快，也和他一樣從同分管道裏爬了進來，可見這兩人業務極其練。站定之後，沈晝拍了拍上的灰，隨口問“什麽況？”

    “不知道，”楚辭再次揭開防塵布，他用的力氣不小，可也隻是掀開其中一角，“我覺得像是什麽機，但不是機甲……”

    沈晝過來幫忙，兩人廢了些力氣才將防塵布卷開一小半，沈晝按開了終端山上的應急燈，圍著那機看了半晌，忽而道“是監測雷達。”

    楚辭“啊”了一聲，語帶詢問。

    沈晝解釋道“異常能量信號監測雷達，每個星球上都有，用來監測非常規的能量波，比如不被批準的能量武、大型通工、非法躍遷、基因異變等等。”

    “你確定？”楚辭狐疑道，“垃圾理廠怎麽可能有監測雷達，這東西應該屬於基礎建設設施，由聯邦政府統一投放安裝的吧？”

    “我確定。”沈晝放下了這邊的防塵布，又揭起另外一邊，“機上應該都會有編號，能看出來是哪個星係、哪個星球的……”

    楚辭跟過去看了一眼，果然側麵的某條結合有一小塊銘牌，上麵印著星係的寫、星球名和大區編號。

    “這是春秋星係主星二十三區的。”

    楚辭說著，將倉庫中其他機的編號也都記錄了下來，這裏的監測雷達足足有十一臺，有的是來自春秋星係，有的卻沒有銘牌，無法辨認。

    “這是……走私？”

    楚辭回過頭去看沈晝，卻見他半邊臉於微弱終端應急燈線背後，晦暗不明，神難辨。

    他緩慢地搖了一下頭“應該不是。”

    “不是走私？”楚辭退回到他旁邊，“那是怎麽回事，垃圾理廠怎麽會有怎麽多監測雷達？”

    沈晝深吸了一口氣，道“上宋檢察，我們回去。”

    “我想，我大概明白是怎麽一回事了。”

    “沈律師？”

    “我要調華林控那件數據泄的案子的案卷。”沈晝對檔案係統管理員道。

    “哦，好的。”

    十秒鍾後，案卷發送到沈晝的信箱裏，他坐在辦公室的終端前，打開了這份出自他手的案卷，一頁一頁瀏覽過去，眉頭逐漸皺深。

    翻到最後一頁的時候，他將終端投的屏推到一旁，起走向窗邊。

    數百層的寫字樓如雲端，窗外飛梭一般的飛行轉瞬即逝，隻留下淡淡的氣軌跡。

    天空晴朗，明亮地幾乎明。

    沈晝連接了幾個通訊出去，和通訊那頭的人低聲談數分鍾之後，他回過頭，再次深深地看了一眼屏。

    一年前，聯邦財政部批準了議會上某議員提出的，將各大星係能量監測雷達更新換代的議案，這項差事落在了安全局手裏，項目的牽頭人正是何舒舒的父親，何副局長。

    經過繁瑣的公開招投標、開標、議價、定標流程，能量監測雷達的供應商最終選擇了華林控集團，它是安全局的老合作夥伴，最大的供應商之一。

    華林控的作快到不可思議，僅用了三個月就更換了所有一級、二級行政星係的監測雷達，此事為了何副局長輝耀眼的一件政績。

    可是好景不長，僅僅過去了半個月，多個星球的監測雷達都發生了數據泄事件，星網上的質疑和聲討連綿不絕，甚至於首都星都發生了泄事件，一時間各地法院起訴者直線上升，被告全都是華林控集團。

    作為群大案，這件案子最終啟了合並審理程序，由首都星中心城大區法院第三民事法庭開庭審理，最終判華林控敗訴，賠償了天價的賠償款。

    當時的沈晝作為被告代理律師，所能做到的也僅僅隻是將賠償款下去百分之一而已，但即使如此，科林·簡對這個結果依然非常滿意，他毫不猶豫地支付了所有賠償款，這件煊赫一時的案子就此終結。

    沈晝嗤笑一聲，歎道“難怪當時他們換得這麽快……”

    “你在這自言自語什麽呢？”

    米貞站在辦公室門口，抬手敲了敲敞開的門扉。

    “沒什麽，”沈晝瞥了一眼桌麵上方的屏，道，“你找我有事？”

    米貞順著他的目過去，見怪不怪道“剛過去的案子案卷你也看？是不是太無聊了，我這有新的活，多給你派幾件？”

    沈晝淡淡笑了一下，道“別了，我明天要請假。”

    “幹什麽去？”

    “出差。”

    米貞笑道“出差？你什麽時候接的新案子？”

    沈晝笑而不語，哪有什麽案子，他隻是去探查各個星球的雷達安裝況，順便公費旅遊，明正大魚，理直氣壯白嫖，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