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本王竟然忘了他!”裴雲弛眉眼狠厲翳,“這幾日本王沒空理睬他,隻顧著太子,他反而屢次三番主來找本王的麻煩,真以為這裏是在他的北疆?這是華京,是本王的地盤,他別以為他待在武安侯府就高枕無憂了!”
“殿下的意思,是鎮北世子——但鎮北世子又是從哪裏得知的風聲,這不應該啊。”陳副教頭一想到之前在城郊行宮他試圖拖延時機不的事,上的冷汗就流得更厲害了。
他現在還記得裴璋騎馬與聞萱同乘經過他邊時,看向他的眼神。
那眼神,就好像看他一眼,他就已經被萬箭穿心。
“鎮北軍在北疆和西羌人這麽多年,在調教細作斥候獲取報方麵,確實有一手,而裴璋作為鎮北軍主有這能力並不奇怪。”裴雲弛冷聲道,“但他再有本事,也不該特意來擋本王的路!”
陳副教頭看到他眼裏的殺意,就知道他想趁著城中大殺了裴璋。
“他裴璋不是一直都喜歡當英雄嗎?那本王就讓他把這英雄當到底。”
裴雲弛角噙著充滿諷意的冷笑,背著手緩緩道:
“鎮北世子看到城中大,為了平叛以殉國,這個死法,很是英雄吧?”
夜下,裴雲弛的聲音嗖嗖的,陳副教頭聽著就害怕,但不是怕了裴雲弛的黑心腸,而是怕裴雲弛又讓他去和裴璋對上,他一想到裴璋之前那眼神,還有一絕世武功,他就嚇破膽了。
“殿下,卑職就多一句,現在殺裴璋,是不是會了大局?鎮北王手裏可是有二十萬北疆軍,要是讓他知道裴璋就這麽死在了華京,他一定會帶兵攻打中原的,若是朝廷沒,那這二十萬北疆軍也能被各地守軍攔下,但現在——”
現在裴雲弛自己就是臣賊子,各地守軍中雖然有他們的人,但也有太後、皇後和太子的人,若是鎮北王以中原平叛為由進軍,這些人一定會夾道歡迎,想著憑鎮北軍之力打他們。
“本王說鎮北世子是為平叛而死,但又沒說這反叛的人是本王。”裴雲弛輕笑著,朦朧晦暗的月為他俊邪魅的麵容添上了一層幽微的冷,讓此刻的他看上去格外妖異。
“陳副教頭,你以為本王真會讓太子占據正統,以平叛之名聯合四方打本王嗎?不,本王要讓太子來做這弒君殺父的大逆不道之人。”
聽到這話,陳副教頭整個人都愣住了。
他隻知道裴雲弛要反,而他被綁上了這艘賊船,為了自己的家命也是不得不反,卻沒想到裴雲弛還有這一出。
“可是,可是皇上——”
“皇上是在乾清宮被人毒死,但誰說這下毒的人,就一定是本王派去的?他太子裝的純良實則偽善,這怎麽就不能是他做的?”裴雲弛說著又是一聲輕笑,“本王早就給太子準備好戲本了。”
他已經買通中書令,命其模仿雍帝的筆跡寫了一封偽造的聖旨。
在那封聖旨上,雍帝稱自己查出了和皇城司真正有所勾結的人其實是太子,包括這一係列的案子,也都是太子要栽贓安王,而自己一時識人不清錯信了太子才廢了安王,特此為安王平反,並要廢黜太子,改立安王為太子。
“這封尚未頒發的聖旨就是太子毒殺父皇的起因。”
裴雲弛微笑道,“太子眼看著自己做的醜事都要東窗事發,便和薑皇後聯手毒死皇上,這是要篡奪皇位,其罪大惡極理應被千刀萬剮淩遲而死。
太子作的惡還不隻如此,他殺了皇上還不夠,還要讓本王來當這替罪羊,本王誓死不從,這才帶人反抗,決不能讓這謀反篡位的逆子坐上龍椅。
所以真正要謀反的人是太子,而平叛的人才是本王。”
陳副教頭都聽懵了。
見過人顛倒黑白,但沒見過有誰膽子這麽大,憑著一封偽造的聖旨就敢編出這些故事來,還說得像真事一樣。
他心道,這有誰會信?
這麽多年了,大家都知道竇黨權勢滔天橫行霸道,誰會相信安王是好人。
裴雲弛似是看出了他的疑,淡然道:
“謊話說得久便會真,更何況我們現在需要的不是誰相信我們,而是一個出師的理由。”
而他編的這套謊話,是為了讓那些還在搖擺不定,不想背上謀反罪名的人有了理由心安理得地倒向他這一邊。有了他們的助力,他會更快登上皇位。
在他登上皇位之後,不論是文武百還是黎民百姓,都會漸漸臣服於他,尤其是民間那些愚民最好被愚弄,就這樣一代代地傳下去,大梁的後人再提到他,不僅不會說他半個不是,還會說他是建功立業的一代霸主。
“本王給你一件事。”
裴雲弛收回對未來的展,低聲道。
陳副教頭虎軀一震,絕地想,來了,就要來了,王爺就要讓他去殺那個可怕的男人了!
但隨即卻聽裴雲弛道,“裴璋必死,但他有別人去殺。你帶上人馬,按照本王給你的這份名單,把這上麵的人殺了,記得要順道滅他們滿門。”
陳副教頭接過名單,看到上麵的名字都是薑黨之人,亦或是薑家的姻親,其中就有之前已經遇刺過的國子監祭酒的名字。
“薑氏對本王母妃之仇,本王必報之。”
裴雲弛冷聲道。
而陳副教頭在聽到他這句話時,就知道他已經放棄了竇氏。
這種人,是真的可怕。
即便是生他養他的母親,也要為他的大業讓路。
……
第二日鳴時,竇氏的被宮人扔出皇宮大門。
的上沒有頭顱,因為的人頭被單獨懸在宮門之上,隨著微風緩緩搖擺。
也不知死前遭了什麽折磨和驚嚇,才讓那張豔至極的臉定格在這如此扭曲的一瞬,以至於麗盡失,隻剩下讓人不忍細看的醜陋和不堪。
所有路過的人看到這個人頭,都不寒而栗。
“被掛在那裏的,可是曾經寵冠後宮,在皇城橫著走的竇貴妃!”
“是誰殺了還不讓安息,要把的人頭掛出來,真狠啊!”
“是竇黨之首後宮幹政禍朝廷,還養出了意圖謀反的好兒子,把的人頭掛出來以儆效尤告訴那些臣賊子,他們也會是這個下場,這就對了!”
“是啊,這個狠毒的人有什麽值得被同的!就因為的兒子謀反,這好好的華京都什麽樣了,要是真的平息不了這場禍事,又有多人因此被燒了房子丟了命!這些人都和你我一樣是平民百姓,平日裏安居樂業從未做過傷天害理的事,又憑什麽要落得那個下場?”
“對,殺得好!”
“這些為禍作的竇黨,都該死!”
……
武安侯府。
“大姑娘,外麵傳來消息,說竇貴妃被殺了,還被掛出了人頭!”
聞萱聽到這個消息後,並不覺得驚訝。
早說過,竇氏早晚要為自己作下的孽償命。
倒是蟬兒聽到後,心很是複雜,一方麵是覺得竇氏這個蛇蠍心腸的禍害終於罪有應得了,另一方麵又覺得心裏空落落的。
當年魚家被一把大火燒個幹淨時,竇氏就該死的。
這遲來的大仇得報,竟讓人覺不到快意。
而且殺了竇貴妃的也不是,這也算不上為魚家報了仇。
聞萱看到蟬兒的神,就知道需要很長一段時間來消化這件事,拍了拍的肩膀道,“等城中之平息後,我陪你去你家祖墳,好好給你的親人上一炷香。”
然後,也該為蟬兒恢複原來的份了。
讓這華京的人都知道,蟬兒姓魚,是繼承了魚家絕學的醫。
聞萱已經想好要資助蟬兒開一家醫館,重新掛上魚家的招牌。
過了一時半會兒,聞萱準備起去前院看一看裴璋在做什麽,卻見蠻兒匆忙闖進來,“河南府那邊傳來急報——”
“父親他怎麽了?!”
聞萱臉一變,立刻問道。
生怕裴雲弛會盯上父親,因此求了裴璋,讓裴璋派人去河南府暗中保護父親,而把聞振剛打發到河南府,也是和裴璋商量後的決定。
到時有裴璋的人暗中作梗,會將聞振剛困在路上好一段時日,讓他既見不到父親,又剛好錯過華京大,免得被人利用,做出什麽又蠢又壞的事來。
卻沒想到都計劃好了,仍舊出了事!
蠻兒搖頭,“侯爺沒事,但三爺出了事。”
聞振剛出事了?
聞萱坐下來,皺著眉問,“他出什麽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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