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熙和梁園一前一後從洗手間出來，往餐桌走。夏熙甩著手上的水漬，扭頭跟梁園說：“等會兒結賬的時候我得跟前臺提一下意見，那個洗手間的地太了，我差點摔一跤。”

梁園大點其頭：“我靠我以為就我差點摔跤！”

“是吧，那個地板真的不合理。”夏熙站在卡座邊，翻開包，用兩手指拎出裡面的一包紙巾，出一張遞給梁園，自己拿了一張手。

周渡抬下，指了指桌上的手機，跟夏熙說一聲：“剛有人給你打電話了，你不在，我幫你接了。”

“說什麼啊？”夏熙手的作沒停，下意識以為是家裡人打來的。

周渡聳肩，匪夷所思道：“我還沒來得及問對方有什麼事，他就把電話給掛了。”

“推銷電話？”

“不是，微信語音電話，備註是什麼‘口是心非的人’。”周渡念出這個名字，忍不住笑了一下，“聽聲音是個男生，你大學同學？”

夏熙一愣，僵地扭過脖子，不可置信地問：“你、說、誰？”

周渡不知道的反應為什麼會這麼激烈，怔了怔，重複一遍剛剛說過的話：“我不說了嗎？一個口是心非的人打來的語音電話。”他嘀咕一句，“怎麼會有人取這麼傻的暱稱。”

夏熙覺口中了一箭。

這是給徐衍風改的備註，吃飯前才改的。

等等，徐衍風給打電話了？！

夏熙把過手的紙巾一團扔到桌上，抄起手機翻聊天記錄，周渡沒騙，幾分鐘前，徐衍風確實給打過電話，通話時長只有短暫的一分多鐘。

“我下回上洗手間一定記得帶手機！”夏熙邊說邊回撥過去，心中懊悔不已，徐衍風第一次主給打電話，竟被錯過了。

真該死啊。

然而，鈴聲持續了許久，那邊並沒有人接通。

前後相差幾分鐘而已，他去忙了？

夏熙不信邪，繼續撥打。

結果還是一樣，無人接聽。

周渡眼中的夏熙鎖著眉心，手指甲放裡啃咬，一副焦心又懊喪的樣子，實在不多見。他當真是疑極了：“這人到底誰啊？”

“蠢笨如豬。”梁園隔空指著他，“還用問嗎？當然是我們熙熙的心上人啦，這都看不出來，你說你是不是豬腦子。”

“膽兒了你，再罵一句試試。”

“你就是笨豬，我說的有錯嗎？”梁園歪頭，挑釁的表，“是誰啊，高中數學考了34，自己拿紅筆改84分。”

周渡惱怒，拿起桌上的西瓜皮砸。

梁園一把拉過夏熙，往肩膀後面躲。

笑鬧一陣，三人從火鍋店離開，回去的路換周渡開車。路面已積了厚厚一層雪，車碾在上面，咯吱咯吱地響，駛過去，留下兩排深深的車轍。

夏熙已經給徐衍風打了好幾通電話，均沒有被接聽。

瞧那個執著的勁，梁園拍拍的肩，寬道：“興許是忙別的事了，手機不在邊，等他看到了，會給你回電的。”

夏熙覺得哪裡不對勁，看向開車的人，問道：“周渡，你再跟我說一下，他當時說了什麼。”

周渡認為小題大做，不就是沒接電話，有必要這麼張嗎？

雖然心裡這麼想，但他還是老老實實給重現了一遍方才的景：“我接通後非常禮貌地詢問，喂，你哪位，他就問夏熙不在嗎？我說你去洗手間了，有什麼事可以跟我說，他就掛了。我發誓，統共就說了這兩句，沒別的了。”

夏熙看了兩期綜藝節目，時間近零點，關了平板，拿起枕邊的手機，躲在被窩裡給徐衍風發訊息。

窗外寒風呼嘯，室亮著一盞昏黃的檯燈，夏熙側臉枕頭裡，時不時瞄一眼手機，還在等徐衍風的回覆，頗有一種他今天不回訊息就不睡覺的架勢。

這都幾點了，他總不可能從晚飯時間到現在都沒看手機吧？

夏熙手指抓著手機，漸漸地，睏意來襲，眼皮半闔，好似下一秒就會睡著。用一強大的意念撐著，眼睛閉了一會兒，又猛地睜開。

就在快要扛不住的時候，手機振了一下。

眼睛大睜，慌忙檢視訊息，結果令大失所，不是徐衍風的回覆，是瀏覽推送的無關要的新聞，某某明星公佈了。

與無關。

只關注和徐衍風的什麼時候能開展。

最後是幾點睡著的，夏熙自己也不清楚，檯燈忘了關，亮了整整一宿。第二天早上八點，夏熙睡醒了，第一件事就是看手機。

聊天介面除了發過去的那幾條訊息，並未出現期待的回覆。

夏熙靠坐床頭，拉高被子蓋到前，給徐衍風打電話。

暗暗發誓，他要是再不接的電話，就買張票殺去南城！

不知是不是的詛咒奏效了，就在心裡的聲音落下的那一瞬，電話被人接了，聽筒裡傳來一道不太真實的聲音，沙啞的，低沉的，像是獨自在冰天雪地裡走了很久。

“喂……”

夏熙反倒是愣住了，一時不知該欣喜還是該哭泣，張張，忘了自己要說什麼，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啊，喂……喂，是我。”

“我知道。”徐衍風的話音冷靜得可怕，像剛認識他時他會有的態度，“打我電話做什麼？”

夏熙手指摳著被套上點綴的立小花，嗓音難得溫：“這話難道不該由我來問你嗎？今天……哦，不對，是昨天，你給我打電話了，我當時和朋友在外面吃飯，去洗手間了，沒有接到。你找我有事啊？”覺得他的語氣太嚴肅，努力調節氣氛，“難不是放假了，見不到我，想我啦？”

徐衍風：“撥錯號了。”

夏熙：“……”

一腔熱被他四個字給澆滅了，他還真是一如既往地不顧別人死活。

夏熙早已免疫，說：“好，那就當你撥錯號了。我後來給你打的電話、發的訊息，你為什麼不回？你真有那麼忙嗎？忙得中間沒空看一眼手機。我不信。”

“夏熙。”徐衍風語氣淡淡地的名字，“你不是我的誰，我沒有義務回你的電話和訊息。請你，搞清楚這一點。”

夏熙腦子裡嗡了一聲，接著就蒙了。

眼前有流閃過，一片模糊，好像回到了在南廣場等他的那一晚，冷風從四面八方湧來，周圍看戲的人那麼多，卻覺得整個世界只有一個。

電話被結束通話了，過了好久，夏熙都沒反應過來，仍舊握著手機附在耳邊，一未。

自以為對他的冷漠和推拒免疫了，可原來，還是會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