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林聽說這事兒的時候，第一反應是——

    瘋啦？

    之前不是還給老爺子送禮嗎？現在這不討好也就算了，怎麽還上趕著紮人心呢？

    不過……瘋得好！

    魏林上也誇黎小鴨呢：“小鴨和兩個舅舅的是真的好啊！都想著他們，恨不得時時刻刻和他們待在一塊兒，說是親兒也不為過啊。”

    魏宣明沒說話，連一點目都沒分給他。

    魏林頓時就更開心了。

    什麽事都想著舅舅，就是不想著外公。隻和他們好，和外公不好。——老爺子難免會生出這樣的念頭吧。

    魏林現在突然覺得，老爺子人老了開始重也不是什麽壞事。

    因為人越看重，才會越索取！

    索取不到的時候啊，那可不就難過、生氣嗎？但這隻是普通人的作。

    老爺子是什麽人？當慣了說一不二的話事人。他索取不到，那就隻會翻臉。

    好好好！太好了！

    魏林垂下頭，給魏宣明倒了杯水，說：“那今天我陪您用晚飯吧。”

    “嗯。”

    這頓飯吃得比上次黎小鴨不在家還要死寂。

    人老了，胃口和消化能力都不怎麽好。

    魏宣明慢騰騰沒吃幾口，菜也涼了。傭人正想著去換新菜，魏宣明說：“不用了。”

    他就坐在那裏喝茶，時不時淡淡抿上一口，就不提散場的話。

    老爺子不開口，魏林也就不能走，隻能繼續陪坐在那裏，就這麽生耗了快三小時。

    終於，魏宣明又開口了：“再打個電話過去試試。”

    傭人愣了下，然後反應過來是打給二爺或小爺。

    這回電話接通了。

    “給我。”魏宣明出手。

    “喂。”電話那頭傳出了魏文雋的聲音。

    畢竟另一個沒法兒說話。

    “飛機落地了？”

    “是，您怎麽知道？”

    “出遠門，為什麽沒有提前告知家裏一聲？”魏宣明冷聲問。

    “您從前也不關心這些事啊。”

    “……”

    “什麽都不能打擾您，這是您說的。”

    “…………”

    魏文雋難得和父親對話語氣這麽平和，主要一顆心都掛遠呢。

    他在電話那頭喊了一聲：“魏文磬！你別帶著小鴨走太快！”

    這頭的老爺子重新找回了聲音：“你以為我是拿你們當八歲小孩兒看？什麽事都必須向家裏報備？”

    老爺子冷冷說：“你們倆人帶著小鴨，你覺得合適嗎？你們考慮過風險嗎？去的還是國外……”

    老爺子的火還沒發完，就被打斷了。

    “不是倆人。”魏文雋說。

    “帶了幾個保鏢？你覺得夠用嗎？”老爺子語氣更為冷酷，“你自己去打電話，讓你叔叔調點人……”

    過去。

    老爺子最後兩個字還沒能說完。

    “不用，我們這裏很多人，不止幾個保鏢。”

    很多人？是多人？老爺子的眉頭越皺越。

    這時黎小鴨他們正準備和周總一行人匯合，遠遠看著那行人走來，黎小鴨衝周總揮了揮手。

    員工們也一眼看見了黎小鴨，這會兒他們還沒什麽覺，還以為是新東帶孩子來的呢。

    他們也不敢急吼吼地問新東呢，在哪裏呢。就隻是看著周總。

    而周總看著黎小鴨。

    黎小鴨說：“能讓他們大喊一聲嗎？”

    周總愣了愣：“大喊？”

    黎小鴨想了想：“嗯，好像不用讓他們大喊。”

    “啊？”

    “你就和他們說，舅舅包下了一整個度假村給他們住，是度假村吧？”黎小鴨對這些名詞還比較陌生，所以不是太確定，但這不妨礙繼續往下說：“每間房都有五千的額度，可以掛賬消費。”

    掛賬這個詞，還是外公給竇大偉叔叔安排酒店的時候，學到的。

    周總咋舌。

    真是大手筆啊。

    然後他才拍了拍手，高聲向大家一傳達，為了避免疏，還讓書把消息同步到部門群。

    這下哪裏還用特地他們大喊呢？

    員工們難以抑製地發出了開心的呼喊聲。

    黎小鴨這才拽了拽二舅舅的胳膊，讓他的手機聽筒離人群更近一些。

    人群中發的響亮的歡呼聲，就這樣傳進了魏宣明的耳朵裏。

    魏宣明：“……”

    “這麽多人？”

    “嗯，是的。”魏文雋忍不住了下黎小鴨的腦袋，原來剛才有觀察他的表，並且這麽準確無誤地猜到了老爺子的態度。

    “您現在放心了嗎？”魏文雋已經等不及了，隻想趕帶小鴨去玩兒，去彌補缺失的年時。

    魏宣明掛斷了電話。

    魏林小心翼翼地抬臉覷了覷他的臉，問：“您是擔心他們的安危嗎？不如我現在也追過去……”

    “不用了，他們帶的人很多。”

    多到魏宣明都不知道哪裏來的那麽多人！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啊。

    這出趟門，還沒忘記帶那麽多人。魏林嘖嘖歎。但跟著又一愣。

    哦，那老爺子豈不是更想不通了？帶那麽多人！都愣是沒有他老人家的位置！

    *

    “這是我們的大東。”聚餐時，周總指著黎小鴨介紹道。

    大家恍惚了一下，一度覺得周總是不是對“大”這個字有什麽誤解。

    “黎小姐就好。”周總權當沒看見大家的疑，繼續介紹魏文磬：“大東的代理人。”

    “這是二東，魏先生。”

    這位也真是……出人意料啊！

    大家恍恍惚惚地想。

    周總說：“這次團建從地點的選擇，到費用的承包，都是由魏總一手辦。”

    大家表頓時一變。什麽出人意料，這分明就是第二個爹啊！

    “謝謝魏總！謝謝魏總啊！”

    魏文雋從他們激的麵孔上掃過，都不由怔了怔。嗯？值得他們這樣開心嗎？

    這算不算是……獲得了他們的認可？

    魏文雋一貫冷刻的臉上，也出了點笑容。

    揣在膛裏的那顆心都越發鼓噪。

    這個魏總不僅出手大方，人也很是平易近人啊！仔細一看，除了坐椅之外，過分削瘦了點兒，但五骨相還是很帥的啊！

    員工們心想著，也紛紛出了笑容。

    黎小鴨坐在一邊托著腮，並不因為員工們忽視而難過。畢竟太小了，大家忽視才是正常的。

    已經不太記得是石頭小學圖書角裏的哪本書那樣寫的了……

    當別人看不見你時，你往往能做更多的事。

    嗯，要做更多的事。

    比如現在……怎麽樣才可以讓外公看見這麽多人對舅舅的認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