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刺客……在何!快說!”
蕭厭原本躺在床上,此刻卻猛地撐著手臂坐起。
他起的太急,眼前發黑,劇烈咳嗽不止。
林升壑見狀連忙起去扶蕭厭坐起。
“快將藥端來!”林升壑回頭吩咐侍。
他接過藥碗正要給蕭厭喂藥時,便看到蕭厭咳出一灘,鮮順著蒼白的流出來,落在手帕上。
刺眼的跡林升壑臉大變。
“快太醫!”
林升壑聲音抖,端著藥碗的手也在不停抖。
他不懂藥理,可也知曉吐絕非什麽好事。
謝雲曄和孟錦月如今都死了,蕭厭絕不能再出事!
林升壑心中驚惶,眼睛也極為酸,心髒更是升起麻麻的刺痛。
陌生人死在他麵前,他毫無覺,可眼看著悉的人一個個離他而去,林升壑心中說不出的苦悶。
“陛……陛下!許……許是這段時日病的太久,你如今正值壯年,定然不會有什麽大事!”
林升壑語速極快,聲音晦。
這些話不知道是在安自己,還是在安蕭厭。
“無事,不過一死。”
蕭厭又咳嗽了幾聲,臉蒼白到了極點。
他也未曾料到會吐,這是病之後的第一次。
但蕭厭卻不像林升壑一般慌張傷心。
孟錦月死後,他在這世上的每一日便了茍活、煎熬,亦無什麽可眷的。
如今唯一支撐著他的便是要為孟錦月報仇。
“陛下!什麽不過一死!你可知道天底下多人都想活著!”
“死了,你就活不下去了嗎?從前的蕭厭去哪了!從前是誰說日後登上皇位,要天下百姓安居樂業的?!”
許是今日見蕭厭吐了,刺激之下,林升壑將藏在心中的話全都說了出來。
“若早知今日,當初無論如何,也不該你們遇上……這就是一段孽緣!”
若是能回到過去,林升壑一定會阻止孟錦月出現在蕭厭邊。
這一場錯誤的緣分,傷了三個人,蕭厭、謝雲曄、孟錦月。
如今孟錦月和謝雲曄已死,蕭厭雖活著,但這般下去,隻怕也快了。
聽到林升壑的話,蕭厭也怔了怔。
他也曾這樣想過,喜歡太痛苦,得不到的更是將他幾近瘋,甚至也曾後悔遇上。
遇到後,他因為嫉妒,整個人變得麵目全非。
但這些念頭永遠隻是片刻閃過。
一想到自己同毫無瓜葛,想到和從未認識,蕭厭便心如刀絞。
這比不他,還他窒息。
“孽緣……又如何,此生我最不後悔之事便是同相識。”
更不後悔。
“若沒有遇上,或許這一生,我都會孤獨終老……”
他這一生活到如今,苦難遠遠大過溫。
自母後離世後,這世上再無親人,也無人再全心全意他。
而孟錦月卻曾過他,的短暫卻極為炙熱,那時捧著全部的真心給他,是他沒有珍惜,以至於今日自食惡果。
會過那樣的意之後,蕭厭便再也放不了手。
“昔年……在廢太子府邸時,我眼睛瞎了,也瘸了,如今卻日夜都想回到那個時候。”
起碼還在,那時眼中也隻有他。
他還記得當時尚且不知眼睛能否治好,心中日夜煎熬萬分,隻盼著這樣的日子早些過去。
那時他怎麽會想到,日後自己竟會恨不得回去。
“陛下……”
林升壑怔住,他歎息開口勸他,“往事已矣,陛下也該放下才是……”
蕭厭眼眸無波無瀾,神也極淡,他搖頭:“若能放下,一切便也不會到今日這般田地。”
蕭厭閉上眼眸,腦中不斷浮現從前同孟錦月的過往。
那些相好似恍若昨日,又好似遠的像一場夢。
夢太好,但也太過短暫,好似眨眼而逝,之後便是無盡的煎熬。
煎熬的心意,煎熬如何能回心轉意。
想到孟錦月,蕭厭整個心便如淩遲一般,他再次開始劇烈咳嗽,鮮染紅了庸醫庸醫帕子。
林升壑慌了神:“太醫呢!太醫怎麽還未過來?!這幫庸醫都在做什麽!”
林升壑聲音又急又重,平日裏最沒有脾氣的人,此刻卻極為生氣。
蕭厭重新躺下,咳嗽聲停止他才再次開口:“那些刺客在哪?”
這是蕭厭如今唯一關心的事。
林升壑眼睛紅的厲害。
蕭厭便隻在乎刺客,在乎孟錦月報仇。
他如今連自己的命都毫不關心。
“在揚州。”
林升壑無奈開口:“但此消息我還未曾完全確定,底下的人也在核實。”
“陛下,若真的找到刺客,你也要保重,這樣才有力氣親自手行刑。”
“行刑?”蕭厭冷笑一聲:“我怎麽會那些人輕易死了,千刀萬剮都不足以泄憤……”
時間匆匆而逝,轉眼孟錦月和謝雲曄就到了揚州。
揚州這個地方,孟錦月很喜歡,溫度適宜,風景秀麗。
最重要的是離娘親所在的地方,隻隔了一座城,若是騎馬兩日便能趕到。
孟錦月捂著帕子咳嗽,臉有幾分蒼白。
謝雲曄匆忙放下手中的食盒趕來:“杳杳,又咳嗽了?還是去個大夫過來……”
孟錦月卻搖頭:“阿曄,隻是咳嗽罷了,正是換季時節,過幾日便好了。”
如今隻剩下最後一個月,表麵上還看不出太多端倪,但實則裏卻已經開始衰敗。
脈象自然也極為明顯,孟錦月暫時不想謝雲曄知曉,自然也不願看診。
“那我吩咐廚房熬個梨湯。”
謝雲曄牽著的手開口。
孟錦月笑著點頭:“好。”
“親的日子找大師看好了,就在十日後可好?大師說這一日適合嫁娶。”
孟錦月自然不會拒絕:“阿曄看的日子自然是最好的。”
謝雲曄輕將頰邊的碎發挽好:“那我便開始置辦,杳杳,嶽母那邊……”
孟錦月搖頭:“阿曄,我雖想要娘親過來,但為了以防萬一,還是算了。”
從孟錦月房間出來後,謝雲曄猶豫許久,最終還是打算去安排。
他不想孟錦月留有憾。
這次他親自去辦,足以剔除掉風險,也會掃除所有痕跡。
隻是臨出發前,卻在門口發現了孟錦月。
像是早知道他要做什麽一般,側過頭笑著看他,同時朝他張開了手:“阿曄,抱我。”
謝雲曄怔在原地,隨即上前將抱懷中:“杳杳……”
“不許去。”
謝雲曄無奈歎氣:“好,我不去了。”
他心中,仿佛羽輕輕劃過。
他如何不知道,是擔心他。
所以寧願不見自己日夜想念的生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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