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武和程狗閑聊片刻,外麵的天已經徹底暗下來,夜裏當值的獄卒也來刑房替班。
點卯結束,張武換下獄服,穿上自己的白袍,負手離開天牢。
其他獄卒都穿著獄服逛街,懷揣鐵尺,腰係繩索,顯得很是威風,張武已過了這個階段。
經過一年的宵,京城終於又恢複了夜裏的繁華。
一路來到城南,過了煊赫門,張武立在一座酒樓前。
“鐵柱酒肆?”
“倒是實在……”
步店中,生意還不錯,盡管吃飯得都不是什麽麵人士,三教九流居多,卻也算是座無虛席。
“武哥兒?”
周鐵柱大喜,趕忙上來迎接。
“最近還好吧?”
張武笑著捶了對方口一拳。
周鐵柱憨憨笑道:
“一切都好,比在牢裏輕鬆。”
“那就好。”
張武點頭,照著掌櫃桌前掛著的菜牌,念了幾個菜,準備打包回家吃。
天牢這口鐵飯碗油水厚,但也容易扭曲人。
周鐵柱這種老實人,離開天牢是明智的選擇。
“我聽聞你快婚了?”
閑聊著,張武佯裝對做菜有興趣,習慣來到後廚。
確定剝菜,炒菜,放任何佐料都在自己視線。
並且盤子是才洗過的,水也是才從井裏打上來的,給所有人炒菜都用這桶水,張武才放心閑聊。
周鐵柱靦腆的撓了撓頭說道:
“家裏父母相中的,我看著還行。”
父母之命,妁之言,後世的所謂“”,在古代屬於奢侈品。
父母同意,便嫁了,便娶了。
與不並不重要,道德的束縛下,相敬如賓,轉眼便是一輩子。
不多時,從二樓下來個姑娘,一臉淳樸,穿著也是十分樸素,托盤裏端著一堆剩菜盤子和碗筷,顯然在店裏打下手。
“二妞,快過來喊武哥。”
周鐵柱連忙招呼。
“武哥。”
姑娘崇敬的喊了一聲,沒有初次見麵的陌生,想來應該沒聽武閻王的故事。
“好姑娘,鐵柱你要好好珍惜。”
張武裏讚著,心裏有些羨慕周鐵柱。
人這一生,輝煌隻是瞬間,沒有人能長盛不衰,極度鼎盛過後,不是被殺全家,便是大獄。
開個鋪子,不愁吃喝,娶個知心媳婦,相濡以沫,平平安安過完這一生,才是真幸福。
“喝喜酒時,一定喊我。”
“肯定的!”
周鐵柱抱拳,喜氣洋洋,二妞有些,躲到了自己郎後。
張武笑了笑,拎起食盒,隻口不提給錢的事,抱拳告別,轉便走。
等他走遠了,店裏的夥計才朝周鐵柱投去個疑的眼神。
“掌櫃的,這位爺好像沒給錢吧?”
周鐵柱麵如常說道:
“在牢裏時,武哥兒對我多有提攜,人要懂得恩。”
然而,他的話還沒落下,二妞便驚呼道:
“鐵柱哥,怎麽櫃上突然多了一兩銀子?”
……
張武向來不喜歡因為錢與人推諉,顯得市儈且低俗。
當麵給周鐵柱銀子,礙於雙方,不論如何他都是不會要的。
他不要錢,你白吃人家的,一兩頓可以,再往後怎麽好意思著臉來?
最後雙方的關係,會因為這點蠅頭小利,越走越遠。
真正高明的做法,不談錢,在對方看不見,但一定知道是你放下錢的地方,留下買飯銀子。
不多不,像普通客人一樣,剛好夠飯錢。
你不占對方的便宜,他也不用因為你多給了錢,覺得占了你的便宜。
回到家中,開了門,確定無人來過,張武打開食盒,把每個菜都給籠子裏的老鼠嚐一遍,這才開始大快朵頤。
功力越強,他的飯量越發見漲,日食一牛都不算誇張。
牢裏的白米飯,他自己每頓就得吃一大桶,回回看得同僚瞠目結舌。
若沒有例錢,家財萬貫也得吃窮。
吃飽飯,張武在院子裏走轉幾圈,消化完食,倒頭便睡。
日子簡單而充實,轉眼便過了大半年,張武和三皇子也越來越悉,彼此的關係突飛猛進,幾乎無話不談。
這一日,張武在院子裏練功,突然“咣咣咣”的敲門聲大作,鄰裏被攪得飛狗跳。
“武哥兒,出大事了。”
街上獄卒焦急的聲音,讓張武怔了怔,飛躍上房頂看去,確定是牢中獄卒,這才去開大門。
“出什麽事了?”
“魏公子在春風樓殺人,被捕獄了。”
“就這?”
張武蹙眉。
既然惹不起人家,好生伺候著便是,反正人家親爹明日便會來牢裏接人。
你喊我有什麽用?
獄卒著氣說道:
“那魏公子被押送到牢裏後,我們把他安排到監二號獄,便去巡邏了。”
“然後呢?”
“等巡完一圈,回到監……”
獄卒咽了口吐沫說:
“那魏公子已變無頭,腦漿鮮流了一地。”
潑天大禍!
張武眉心擰一團,心急如焚問道:
“兇手是誰?抓住了嗎?”
獄卒聲音抖說道:
“那兇手,隻怕魏大人也惹不起。”
“……”
張武驚愕。
低頭稍一思索,立時變了臉。
“三皇子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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