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

「這個？」莫輕輕攥著話本揚了揚手，秀眉微微一挑, 看起來神采奕奕，「方才收到, 是從長縣送來的。」

暖撒下，鋪在話本封頁上，映照著諾大的「戲江湖」三個娟秀字跡，正晃著墨亮。

蘇瑾出一臉不解。

他不明白才正常, 因為這是莫輕輕與周夫人之間的約定。

當年將話本歸原主時, 兩人便說好了。若有朝一日，這故事有了結局，定要將話本再借給看看。

如今, 周夫人便是在履行當初的約定。

拿到話本, 莫輕輕雖也迫切地想知曉結局到底如何, 但奈何白日實在不得空，一直到夜裡食肆打烊，才終能閒下來, 挑著燈坐到書案前, 翻開了話本。

暖的，過鏤在椰殼上的形形小圖案漫出, 潑灑在書頁上, 暈開許許溫, 徑直翻到了故事的最後一個章節。

讓吃驚的是，距上次翻開這話本，也將快三年之久了，卻依然對節記得清楚，縱使是這般接著三年前往下讀，竟也十分地順暢。

這一章節，寫的是俠周意在鮮怒馬仗劍天涯時，途徑一個被兩軍戰所牽連的小村莊，親眼目睹了百姓在戰火與兵戈後的悽慘境，心中不頓悲痛。至此也才明白，縱然他浪跡一生，行俠仗義，竭力救下的人也遠遠比不過一場戰火所造的生靈塗炭。

於是以此為契機，周意毅然選擇投軍從戎，保家衛國。超群的武藝與一片赤誠，讓他在軍營中幸得被伯樂相中。這三年間，跟著林將軍左右，屢立戰功，最終得授以秉節郎之職。

非但如此，錦榮歸時，還遇上了盼以攜手餘生的心儀子。

故事到這裡也就戛然而止，莫輕輕有些意猶未盡，頓了頓，著木撥片輕挑一下燈芯。待線變得亮些時，才再往後翻了一頁，卻是眸子一亮。

這一頁，並非寫了故事，而是著一片用紅綢緞做信箋、金線繡制字跡的親請帖。看著上面的新人名字和邀者，粲然一笑，心滿意足地合攏書。

彼時夜已深，拉上窗扉，隔斷了悄悄鑽進來的涼意，旋即端著椰燈了寢屋，歇下。

科考實行鎖院封閉、連考三日的制度，這三日裡，不用忙於套餐的準備，趁此，莫輕輕便將力都放在了看鋪面上。

臨安最不缺的，便是行商之人，故而鋪面並不好尋，較之長縣，有過之而無不及。自半月前開始，就陸陸續續在找，卻一直無果。直至科考開始的第二日，才終於從人口裡聞得，城東有一家茶肆出賃。

是日，將食肆囑託給文君琇，莫輕輕便按約定時辰趕去了城東。

茶肆地不算偏僻，卻還是因經營慘澹而不得不轉出。起初莫輕輕還不知緣由，待走到附近，才大抵猜出了問題所在。

「算起來，我這間茶肆也開了有五六年了，早先生意還是不錯的，直到這兩年，附近越來越多茶肆興起，生意才漸漸變得不景氣。」說及此，曾驍無奈地搖頭長嘆。

這話說得不算推，來時莫輕輕便發現，這條街街道不長，可是茶肆，竟然已有七八家。想在眾多競爭對手中穎而出，屬實不簡單。

想了想。

這間鋪面從裡到外都看過，大小格局都滿意，到時有些地方修繕一下就行，於是笑問：「曾掌柜，不經營茶肆，那您接下是如何打算的？」

曾驍苦笑一聲。

「我本就不是臨安人，沒了生意，就打算捲鋪蓋回老家找點活兒干。不過小娘子放心，店裡夥計工錢都結清了，走前也一定將這鋪子打掃得乾乾淨淨，絕不給您留麻煩。」

「您誤會了，我不是這意思。」莫輕輕聞言，莞爾解釋道，「我的意思是，您可願意繼續留在這？」

「小娘子是指？」

「一來呢，我租下這裡，是打算開間分店。食肆開張後，待生意穩定，這裡必定還是要找個人管理的。二來，這茶肆開五六年了，想來也積攢下不老客，說沒就沒，他們大抵也會憾。曾掌柜您既有經驗，又懂茶。您若願意，我想到時讓您替我管理這間食肆。」

「這……」曾驍一臉驚訝，「小娘子此話當真？」

「我從不拿這說笑，另外，您那些夥計，若已找到別家的也就罷了，若沒有，也可問問他們願不願留下，這樣倒也省得我再另招人。」

此話一出，鋪子裡方才還分散站在四的小廝登時都高興地圍了上來，紛紛表示願留在這。曾驍自然也一樣，欣然應下。

數了數，有管事的，有帳房先生，跑堂和掃地小廝也不缺，只需再招一個廚子即好，可比事先料想的方便太多。

租賃契書是翌日在鋪子裡，與鋪子的主人簽訂的，一切手續辦妥，莫輕輕又簡單繪了張鋪子的格局圖，便遣了眾人先休息幾日，自己也打算折回食肆。

這裡距食肆有些距離，莫輕輕邊走邊正思忖著該如何布置新鋪子時，突然一輛馬車趕到前頭，然後停下。

「小娘子。」

師婉容開車帷，笑著路邊姑娘，「回食肆？正好我也要去，載你一程吧。」

再遇婦人，莫輕輕有些驚訝，卻也沒推，欣然承下了人家這番好意。

馬車裡。

才坐下，師婉容便迫不及待開口問：「小娘子怎麼來了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