炭爐上架起方形鐵鍋，鍋底小火慢炙，鍋薄塗層油，舀一勺事先調好的麵糊，平鋪進去，面上再撒些菜和章魚丁。陣陣香氣繚起時，麵糊邊緣也冒起氣泡，彼時再用木板翹起一半，對摺，勻塗些油，翻面整形，繼續煎炙。

只待兩面煎得金黃，出鍋，食盤，淋上用蜂、醬油和清釀熬煮粘稠的照燒醬，撒些鬆，拿小刀切勻稱的小方塊即可。

有食客好奇問：「這又是什麼？」

莫輕輕嫣然一笑。

「它做章魚燒。」

第99章

雖說缺了小丸子的模, 做出來的章魚燒並非粒粒小巧可的圓子，模樣了些許樂趣，但好在經這幾日反覆試驗改良, 味道卻相差無幾。

小刀利落劃上幾下，整塊章魚燒眨眼被切割數個巧的小方塊, 金黃油亮，端在竹麻紙疊的淺口紙盒裡, 噴著濃濃食香。

長竹籤隨手挑起一粒，送口。

薄薄的外皮, 蘸過醬後，咸中含帶微甜，香難耐。輕輕咬破開，鬆的餡更是鮮, 裹足了滾燙熱氣, 纏綿在齒間，細嚼還能品出夾在裡面的章魚丁，粒粒筋道十足, 殘著海水的鮮。

一個食客大膽嘗試過, 道聲「好吃」, 很快便吸引來更多人。在零碎地稱讚聲中，小攤前聚集的食客也愈來愈多，莫輕輕竟是片刻不得歇息。

直至幾嗓子嘹亮的吆喝起, 伴著一陣鑼響, 冰嬉活開始，攤子前的食客才三三兩兩散去, 朝湖邊聚集。

江正低頭一瞧, 推來的麵糊桶已然見了底, 至於那篩子年糕，更不用說，早在半柱香時辰前就已經售罄。於是忍不住暗憾，早知生意這麼好，就該勸掌柜的多備些才是，還能再多賺上一筆。

他想了想，趕提議道：「掌柜的，不如我們現在回去再弄些麵糊來吧，反正冰嬉才開始，肯定還能賣出很多。」

莫輕輕兜起最後一勺麵糊了鍋，邊忙活，邊笑應：「罷了，今日就這樣吧。現在趕製麵糊，再往返一趟，可不止幾個時辰的事，到那時，遊人早散了。」

何況，想吃沒吃上，才會越發惹人惦念嘛。

只是這麼一說，江正就越發惋惜了，搖著頭無奈地了兩圈江直的小腦袋。

不多時，一陣食香溢出，章魚燒出鍋。

莫輕輕端起最後的這兩份，遞給時不時翹首眺湖邊的兄弟二人，「難得有這麼個玩樂機會，你們也去看看熱鬧吧。」

「那掌柜的您呢？」

「我不妨事，我一向不湊這熱鬧，坐在這看看書，等你們回來，到時再一起回食肆。」

揮揮手送走二人，莫輕輕整理乾淨食攤，夾了幾塊炭火手爐，再將剩餘的熄滅。隨後便抱著手爐坐下，翻起了話本。

臨安墨香濃重，文人學子遍地，形形的書籍都能找到，就連閒暇時翻閱的話本，也是隨可見，因此甚有覺得無趣的時候。

正看到彩，一寒風攜著略有些悉的淡香拂來，莫輕輕攏了攏襟，並未抬頭。蘇瑾到近旁，停下步子，看幾眼專注神的姑娘，視線又落在食攤上。

攤車前糊了幾張宣傳告示，告示上，娟秀的字跡清楚寫下食肆名和地址，及開張與打烊時辰。或是為更顯觀，周旁還繪了許多巧小圖案，仔細一看，竟還都是些小吃食。

蘇瑾眼角的笑意不自覺暈染開。

原來，擺攤意義並非在於今日這一波生意，而是趁此為食肆多做些宣傳罷了。

他笑問：「今日這麼早就打烊了？」

莫輕輕聞聲抬起頭，看見他，眼裡閃過一詫異，但也是轉瞬即逝，笑了笑，「生意好，都賣了。倒是蘇公子怎麼也來了？你可不像個喜歡湊熱鬧的人。」

「我是……」蘇瑾頓了頓，「今日有要務在。」

要務？看眼蘇瑾後，卻沒瞧見一貫黏著的蘇彥和楊子楚，猜不到是何要務，也不願多追問，索轉臉看看旁。

「既然你有要務在，正好我這裡沒有多餘凳子，也無吃食可賣，就不多留你了。」

著姑娘「憾」地笑臉，蘇瑾一怔，旋即微微挑眉，背起手，勾了勾角。

「無妨，我眼下不忙，站著也行，你繼續看。」

「……」

這麼大個人就杵在跟旁，不還盯著自己，莫輕輕怎還能心無旁騖地繼續看，卻也不好強行趕人走，無奈瞪過去。

只可惜，猶如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非但不見效，反而還覺得那人面上的興致越發盎然。

到底是從何時開始，蘇瑾竟變得這般纏人？對於這個問題，莫輕輕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眼睛都快瞪酸時，突然聽得有人喊了聲。

「溫然。」

兩人循聲去看，一群里有七八個人，迎面正走來。行在前頭的中年男子笑看眼蘇瑾，旋而視線又落在莫輕輕上。

「溫然，原來你在這，這位姑娘是？」

蘇瑾恭敬拱手，「回老爺，是我的好友。」

聞得這話，莫輕輕忙也起施禮。

男子略頷首，看了看食攤，好奇問：「姑娘賣的是何吃食？」

「是炸年糕和章魚燒。」含笑應話。

「哦？倒是從未聽過，可還有的賣？給我也來一份。」

「真是對不住了，今日的已經賣完，若老爺想吃，不妨去食肆里。」莫輕輕趁機指了指攤車上的宣傳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