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完工的翅包飯，澤人，香飄甚遠，就連模樣都是胖鼓鼓的，極易激起人的食慾。端到面前時，即便是已口乾舌燥的蕭慕雲，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這時，一杯溫茶擱到了面前。

「這天氣燥熱，你先潤潤口，才好有食慾。」

抬眸看一眼笑的姑娘，蕭慕雲角微揚，端起茶淺淺抿了口。

「這道菜什麼？」

「翅包飯。」

「還真是簡單易懂。」蕭慕雲念叨一聲，夾起一隻嘗了口。

炙過的翅，外皮略帶焦脆，過齒尖，出裡頭香的，噙著水，分外。這樣的整翅理，油實裹在裡頭，本該覺得膩味，可因裡面包著的糯米，有筋道又清爽，反倒將油膩味中和得剛剛好。

直到整隻翅包飯食完，蕭慕雲才有空淨角，彆扭著出三個字：「還不錯。」

知道這是他的臭脾氣在作妖，莫輕輕早已對這見怪不怪，卻還是笑打趣道：「蕭公子你也太惜字如金了。」

蕭慕雲看眼，不作聲。莫輕輕正反思是不是自己哪裡說得不妥時，只聽得對面人又再補充了句，「外焦脆，里香，好吃。」

「……」

莫輕輕瞪大了眼看這人，半晌竟不知該作何反應了。

細想來，這還是蕭慕雲第一次評做的吃食超過三字吧？太打西邊出來了？

話出口，蕭慕雲也有些不自在，索收了視線，再落到另一盤吃食上，微微有些驚訝。

「這是……葵？」

「對啊，這東西可不好買，也就你蕭公子有這口福了。」莫輕輕抬著下煞有其事道。

蕭慕雲卻給一記鄙夷的目，拿起木箸了，不聲地往遠推了下盤子，「這能好吃嗎？」

想當年在臨安時，他也嘗過葵，本以為只是外形疙疙瘩瘩，看著醜陋，沒想到一吃，竟是苦難咽，比它的樣貌還讓人難以接。

「好吃的呀。」

莫輕輕極力又往他跟前遞，「苦瓜、不對，葵本是吃著苦，可是要用心理，味道好極了。尤其是這夏天，清熱解毒，你是大夫，應該知道它吃著有益啊。」

一個極力抗拒，一個極力推薦，折騰幾個來回，終是前者服了。蕭慕雲生無可地夾起一塊，揪著眉塞口。

奇怪的是，意料中的苦並未襲來，反倒有淡淡的甜，還溢著橙香。若再咬破，脆的水出，混著裹在里圈的甘蕉，竟是異常清爽。

「好吃吧？」看他眉頭驟舒展，莫輕輕笑問。

「好像不怎麼苦了？」

「那是，我不僅事先挖去了葵的籽和白瓤，還拿滾水燙過，瀝乾後又在壁抹上一圈橙子醬，這才塞甘蕉，淋上橙的。都這麼折騰了，若再苦，豈不浪費了這番心思？」

聽著細念叨，蕭慕雲不由得笑了笑。這姑娘對待吃食還真是比任何事都上心，若這份心思，能稍稍放在其他事，哪怕就一點……該有多好。

想及此，他沉聲許久，一口接一口地吃著葵，直到連最後一片都食盡時，才終於下了決心，抬頭盯著，認真問道：「一定要去臨安嗎？」

莫輕輕微愣，與他對視片刻。

「嗯，都做好決定了。」

「這裡就沒有毫值得你留的？」

莫輕輕淡淡一笑，「自然有，我叔嬸、你們這些好友，乃至這座小城，我都留。這些好，都值得我一生拿出來回憶、思念。可這不代表，我會因此停下步子。人生看似很長，其實有時也會短得讓你猝不及防，我想趁這機會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不想再次留下憾。」

姑娘滿眼誠摯，沒有一猶豫，竟讓蕭慕雲找不著再勸下去的理由。

說起來，他自己不也是如此嗎？

不過是他退一步，追求本心。而莫輕輕選擇前進一步，尋心中所求罷了。

蕭慕雲釋然一笑，點點頭道聲「好」，便不再多往下說。

或是不舍，他這頓飯吃得有些緩慢，可再緩慢，也終有吃完的那一刻。步出食肆時，艷劈頭撒下，晃得人睜不開眼。

垂眸看了眼手裡白送的、說是「回饋」的點心，笑了笑，深吸一口，便拂大步離去。

*

長縣城外。

莫輕輕將攥了許久的鑰匙到李月英手裡。

「叔嬸，那我爹娘就……」

「放心，就算你不說，我也不會讓他二人的靈位蒙塵的。」李月英說道，握起的手，不舍地將人端詳好半晌，「倒是你，逢年過節記得常回家一趟，我們再仔細，也比不過你這做兒的在他們跟前多問一句。」

「嗯，我知道了。」

「知道就好，去了臨安好好照顧自己。」何天旺寬道，「何時不想待在那裡了，就儘管回來，長縣雖小，但有叔和嬸在，肯定不會著你。」

莫輕輕含笑點頭，旋即接過何福遞來的包袱。

「輕輕放心，到時阿福哥也經常去臨安看你。」

「好，你們也多保重。」

寒暄過，的視線落在一旁紅著眼眶的關上，微微一笑，從包袱里出個緻的錦盒來。

「這是給你備的，親賀禮。」

吸了吸鼻子，關小心翼翼打開錦盒，裡頭是只玉鐲，不太識貨，可看澈好看，著涼沁沁溜溜的，便也覺得不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