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對這些禮啊節啊的, 並不算很悉, 怕冒然依葫蘆畫瓢, 哪裡做得不妥當，反倒壞事，索用自己的法子恭賀。那些拜年回禮，都是今日起早備上的新鮮糕點，自己嘗過，味道還不錯，當作回禮倒也拿得出手，另再附上一張恭賀字條，不算失禮。

與平日相聊甚好的友人間，便是這樣的拜年方式。隔壁叔嬸家，自然是天一亮便親自去過。至於親戚嘛，近些年來，好的壞的幾乎都斷在了原手裡，也不剩什麼，倒給省去不麻煩。

算算帖子大抵都已到，莫輕輕閒坐會兒，便起在家門上刷了些許漿糊，粘好紅門簿，落下款，便收拾收拾去了食肆。

年初三日圖個快活，食肆不待客，但這早晚打掃的規矩不能落下。更何況，元日街上鬧熱，與好友上街遊玩，也是約在食肆匯合。

是日，沿街商鋪、串巷游攤都出得晚，一路只見起早的孩追逐嬉鬧，還有家家戶戶門窗里飄出的縷縷食香。

徑直行至食肆，彼時門已敞開，莫輕輕提起擺正，突然步子一頓。

眨眨眼，轉看向食肆前的幾個雪人。

是記錯了嗎？

為何蘇瑾的雪人好像……挪了位置？不僅挨著的更近了許多，兩個雪人用樹枝做的手幾乎在一起，乍看去，倒像是相親相牽著手一樣……

驀然想到什麼，白的耳尖霎地紅了些許，輕咳兩下，嘀咕一聲「稚」，便趕忙轉了食肆。

早食是與叔嬸一同吃的，劉老五也自己捯飭捯飭吃過，打掃完，本不打算再生火，奈何總有幾個不速之客。

開年第一日，也不好拒客。

一通忙活完，端著吃食至外堂。

看看滿面春風的蘇瑾，不知怎地，又想起那兩個雪人，抿了抿，終是沒多說什麼，放下其中一盤。

「水玉蝦餃，慢用。」

再看對面坐著的蕭慕雲，笑得一臉不羈和輕放，頓時咬著牙放下另一盤。

「蕭府還缺這盤紅豆餅嗎？幹嘛大老遠來這吃？」

蕭慕雲一聽，就不大樂意了。

「誒，你這待客有區別啊。」

「是，我雙標！」

痛快撂下這一句，莫輕輕便大步走遠，忙著收拾廚房去了。只看見一抹淺綠在眼前稍縱即逝，蕭慕雲費解地想了思量片刻，還是問起對面人。

「雙標是何意？」

蘇瑾搖搖頭，只道不知，心思又落回盤子裡的蝦餃上。

這道吃食狀似「角兒」，名字也異曲同工，卻與平時吃的不大一樣。半月牙形，玲瓏小巧，甚是可。皮薄如蟬翼，白勝雪，經過蒸製，更是似水瑩，「水玉」二字用得恰到好。

夾起嘗了口，皮爽，香蝦仁鮮，仍舊是食與都俱佳。

看蘇瑾專注吃食，津津有味，蕭慕雲反倒不好打擾，往後一靠，視線又落在一旁安靜垂首而立的蘇彥上。

「小彥子，今日怎麼傻站著，你不吃？」

蘇彥不應聲，瞥了眼自家爺，腦袋又低垂幾分。這點小細節，蕭慕雲豈會看不出，嬉笑兩聲。

「你厲害啊，居然還能惹得蘇司業不高興。」

一盤水玉蝦餃足有六個，若是往常，倒也剛剛好。不過近段時日他不舍殘下餘食，漸漸地竟將胃口給撐大，如此一來，蘇瑾的目便不自覺落向對面。

「蕭公子，你若不吃，這盤也給我吧。」

說話間，他就要去拿紅豆餅，蕭慕雲立即神一變，拍掉他的手，將盤子拉到自己跟前。

「我的，別。」

今年依舊，與這人說話實在無趣，不及小掌柜的萬分之一，竟然還敢覬覦他的吃食。蕭慕雲腹誹著，兩指捻起一塊餅送口。

這餅得掉渣，咬第一口，餅屑像雪片般洋洋灑落，他不得不騰出另只手接著。咬第二口，嘗及滾熱的紅豆餡，甜沁，綿綿流沙的口，更是讓人直呼過癮。

蕭慕雲一口接一口吃得停不下，不見毫平日的多多舌，蘇瑾見沒了希，只好給自己倒杯熱茶，默默飲下，以填塞另一半肚子。

日頭頂半空，街上熱鬧熙攘之際，周意才終於到，幾位姑娘也隨其後。方、陸、柳三人在門前個正著，除方如萱面有些不大好看，另兩人倒也能和和氣氣打聲招呼。

閒說兩句，一行人便上了街。

元日街上人多繁雜，打馬戲的招來一片人海，耍藝技的惹得掌聲歡呼連連，遠遠伶人婉轉聽的嗓音隨暖風送耳，更是唱得人心裡和和。

自食肆開張以來，這樣的大型節假日裡出行，莫輕輕是之又。難得有這麼一回，這一路，端著新奇玩意便要停下四看看。

直到遠走在前頭的陸文嫣突然折回，拉著往前竄，七八，最後鑽進人堆里。

「你看！」

「套圈？」莫輕輕看著滿地間隔擺開的小玩意，老闆胳膊上還套著一摞竹圈，不由得想，原來這時候套圈就流行了啊。

陸文嫣看著旁姑娘一樂，「套圈？你倒是真會取名字，簡單易懂。不過啊，這關撲。」

「關撲？」

「所謂關撲，意指老闆的所有東西既能賣，也能用來撲。撲，便是『博』的意思。」跟後的蘇瑾，平服，含笑給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