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果然手藝好啊。」

莫輕輕早已聽不見陸文嫣的吹捧，已徑直到庫房前與走出的蕭慕雲攀談起來。小瑾治病已有半月余久，但不知為何，病依舊沒有好轉，這讓有些擔憂。

「小瑾的病還能好嗎？」

「別急，治病哪是一朝一夕的事，我有信心治好他。」走到院子洗淨手，蕭慕雲出錦帕邊邊笑看向眼前姑娘，「比起這個，我倒是想問，你這麼盼著他好，就不怕哪日他真的病好，然後一走了之？」

莫輕輕一愣，旋即莞爾。

「他若病好，那自然是要走的，我哪有什麼怕不怕的。」

蕭慕雲略一挑眉。

「那意思是，他痊癒了，你就不打算留他了？」

想了想，莫輕輕斬釘截鐵應：「是。」

小瑾若痊癒，想必也不會願意再留下，自然不會強求。

堅定的應話聲穿過木門，落屋裡人的耳中，蘇瑾剛搭上門閂的手，下意識又再收回，清醒後的喜悅也驀地消失得無影。

還沒想好該不該走出這道門，外頭又傳進姑娘的說話聲。

「我進去看看他。」

蘇瑾一驚，轉往回奔，縱使途中不甚磕到桌角，也只是悶哼一聲，毫不敢停頓地爬上了床。

第32章

推開庫房門, 濃重的藥草味襲面而來，屋中央那隻浮了厚厚一層草藥的浴桶，已散去熱氣, 如這十月天一般寒涼。

這裡如今已不能稱之為庫房，為騰出給小瑾治病用, 莫輕輕打掃乾淨，擺了張木板床。之後半月里, 偶爾還會添桌置椅，花掛簾, 久而久之，倒也了間陳設簡單卻有模有樣的寢屋。

繞過浴桶，徑直走到床前。

床上人尚在睡，不知是不是剛泡完藥浴的緣故, 小瑾的額角已沁出一層細汗。

不過據說出汗能排毒, 大抵是好事，想來這藥浴還是有幾分效用，莫輕輕便也放了心, 替小瑾去汗, 掖好被角, 又坐了會兒，見沒什麼事，才起離開。

待腳步聲遠去, 床上人緩緩睜眼坐起。蘇瑾背靠床頭, 輕方才被撞過的地兒，著門的方向, 垂眸不發一語……

這日招廚失敗後, 又隔了三四日, 招工啟事歷經了一番風吹雨打，才終於再有人食肆詢問。

適逢那日，莫輕輕正坐在櫃檯前愜意地翻看話本。

自陸文嫣將上卷借給，真正仔細讀進去，才發覺話本故事還真的彩。大略是在說一個名為周意的男子，自小習武，抱有一副俠肝義膽，長大後，便下決心仗劍天涯，此去一路，懲惡揚善，還結了不有義之士的江湖故事。就連莫輕輕這個素日裡對武俠不甚興趣的人，如今也三天兩頭端在手裡看，更別提一直都格外鍾此類故事的陸文嫣了。

怪不得一說起這個，那姑娘就雙眼泛。

莫輕輕正看到彩，關突然竄到櫃檯前，一臉惶恐地沖眉弄眼。好一會兒，才弄清這是何意，視線跟著關的示意，落到食肆靠近門口的位子上。

那裡正坐著一個壯漢，軀魁梧，背脊直，隨行包袱還背在肩上，正朝食肆四張。直至向櫃檯，與四目相對，莫輕輕才明白關為何如此惶恐了。

壯漢的臉上掛了幾條長疤，搭配他那副不茍言笑的神，看著著實兇狠。比起來用飯，更是像來找茬的。不僅關，就連食肆的其他食客，也都有些坐立難安，更有甚者，草草結帳麻利地溜了出去。

莫輕輕只得合上話本，親自迎上前。

「客，不知您想吃些什麼？」

壯漢看一眼，沉聲問：「您是掌柜的？」

「正是。」

聞言，壯漢出些許驚訝，但很快就扶著桌子站起，整了整肩上包袱，拘謹地扯出一抹笑，沖莫輕輕抱拳道：「見過掌柜的，我劉老五，您我老五就行。」

大抵是剛放下武俠話本，如今又見對方抱拳，莫輕輕下意識也要抱拳回禮，可轉念一想，又不是江湖兒，應該像平日那樣福，但抱拳又比較有意思……兩手無主地搗騰一圈，莫輕輕頗有些尷尬，最後還是選擇福了福。

這副無措模樣，完完全全落了跟在旁的蘇瑾眼裡，他角一，趕忙別過臉，才敢不聲地揚起角。

「掌柜的，您這裡可是缺廚子？您看老五我不？」

莫輕輕一怔，「您是為這個來的？」

「對啊，難不您已經招到廚子了？」

「那倒沒有，您快請坐。」斂去畏懼，莫輕輕在對面坐下，笑問，「您可有什麼拿手菜？」

「拿手菜……」劉老五揪著眉仔細想了一通，「紅煨我以前倒是常做，那算不算？」

「燒得好就算，那劉大哥可介意現在燒一份讓我們嘗嘗嗎？」

「沒問題！」

劉老五當即爽快應下，卸了包袱，就隨莫輕輕一瘸一拐步廚房。

是憑一道菜的味道就對一個廚子下決斷，還遠遠不夠，故而莫輕輕都會站在一旁觀察。從刀工到擺盤，無一不算在評價範圍。

劉老五看起來是個糙大漢，但下起廚來卻毫也不含糊，洗手挽袖系圍，井井有條一個也不缺，就連切也是方方正正，仔細上心。

切好，鍋底擺上蔥結，上鋪方正塊，倒純花雕酒沒過，然後加鹽和醬油，蓋上鍋蓋用大火燒開，再轉慢火細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