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點事兒，現在要回家，你幫我跟你媽媽說，待會兒有快遞員上門取件，東西我已經包裝好放在畫室門口了，地址電話什麼的我寫在這裡。」

說話間，孟聽枝已經唰唰寫好一張便利，利落一扯，淡綠的粘紙，在櫃檯旁寫著今日花價的小黑板上。

「你媽媽幫我寄一下。」

方舟那孩子估計被奧數題折磨傻了，耷拉著肩，面無人地應著：「哦，知道了。」

孟聽枝轉頭看向程濯，好似這一眼他們才剛見彼此，禮貌微笑，揮了揮手道：「那你等花吧，我先走了。」

孟聽枝出花店，角盪進里，先是去了隔壁一趟，手上多了車鑰匙，很快走出他追尋的視線，有點措手不及，程濯修長白皙的五指虛虛一收攏，又認命地重新舒展開。

指端在架子上輕敲了兩下。

方姐的聲音在窸窸窣窣的翻找靜里傳來。

「客人，客人，那個，包裝你有什麼要求嗎？大概是送給什麼人的呢？」

方姐一手包裝紙一手鬱金香走出來。

程濯想了想。

「漂亮人。」

「漂……」方姐下意識跟著念，一出聲，眼珠疑盡解地往旁邊畫室瞥去，不問了，直接點頭說：「行，那我給你包漂亮一點，你現在急嗎？」

人都已經走了，他還能急什麼？急著去看劉晟漆先生的故居？

「不急。」

「不急就好不急就好，」方姐舒心一笑，拿著手機回復網鋪里的單子。

方舟想起孟聽枝的囑咐，忽然喊：「媽。」

方姐一瞥，見他手上拎著皺的試題卷，就沒見過誰像方舟似的學習費勁，寫張卷子寫出大太底下撿了半天破爛的頹廢。

方姐立馬氣不打一來。

「媽什麼媽！一張卷子你寫一上午，你喊什麼媽，你乾脆喊佛祖！」

方舟嘟囔著：「我都說了奧數卷子難！」

「不是讓你去問枝枝姐姐嗎？」

方舟有底氣似的揚起聲音：「枝枝姐姐都走了！」

方姐目往屋子裡一尋，是沒看到人。

「那……」

程濯剛剛把那張便利上的容看完，指關節輕敲臺子，兩聲清脆的響。

「我教你。」

方姐正頭疼，聞聲再看程濯那就是救兵來了，趕打發方舟，「快去，讓哥哥教你，你好好學，天天費勁的呢！」

方舟半點神打不起來，腳上跟拴鉛條似的朝程濯的方向走，角還不不願地挑剔著：「可是哥哥都不一定會的，他們都是學藝的，那之前來找枝枝姐姐的明澤哥哥，小宇哥哥，還有那個口掛相機的哥哥，他們都還不如枝枝姐姐呢。」

方姐差點忍不住要手了，「就讓你學個習，怎麼廢話這麼多？」

說完，方姐換了和善臉對程濯：「你隨便教，那個花材還要等一會，我儘快幫你弄好。」

程濯有些心不在焉地應著。

「麻煩了。」

方姐一走，方舟跟乾一樣癱在櫃檯上。

程濯看著「小乾」，腦子是他剛剛抱怨出來的話。

——那之前來找枝枝姐姐的明澤哥哥，小宇哥哥，還有那個口掛相機的哥哥，他們都還不如枝枝姐姐呢。

越想，眉頭蹙得越深。

哪來這麼多哥哥？

第60章 鬱金香 哪有人前腳送花，後腳就問……

這種最低階的奧數題, 對程濯來說屬於閉著眼睛都能解，甚至有些題，連紙面驗算都可以直接省, 過一下腦子就能報出答案。

「小乾」慢慢有了活氣。

連續幾題對了一下答案, 全都對, 方舟眼睛晶亮放地看著程濯。

「哥哥, 你好厲害啊。」

程濯倒不至於因為這種小事心生驕傲，他心裡還裝著別的事, 手指緩慢又有規律地在玻璃櫃檯上輕輕敲擊。

一心二用。

按照程濯教的解題思路，方舟又去做了幾道同類型的題目，彩虹屁還沒停, 好奇地問程濯：「哥哥，你是什麼大學啊？」

「問這個幹什麼？」

說話間，方姐把程濯要的那束白鬱金香包好了，做舊的棕牛皮紙，間綴杏的玻璃紙，襯得那一大束白花朵格外乾淨清。

方姐說方舟：「你認真寫作業，問東問西的！」

那花被放下, 眼看方姐就要跟他張口，程濯目不聲地偏轉開，一瞥方舟的卷子。

手指迅速朝一數字指。

「這道題錯了。」

方舟張大「啊」一聲，立馬去翻答案。

「沒有啊, 答案就是48。」

程濯：「12。」

方舟：「可是答案……」

程濯篤然：「答案錯了——筆拿來。」

方舟老老實實把筆遞上, 看著程濯演示解題步驟。

方姐對學習的事一竅不通，不然也不會那麼頭疼方舟，但心底里看重學習，也尊重學習, 這會兒看他們一個認真教，一個認真聽，沒有上前打擾。

把花輕手輕腳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客人，這花我給你放這兒，你之後掃門口那個碼就可以了。」

程濯筆尖不停，應一聲好。

方姐接了網上的單子，要出門送貨，手裡抱一束玫瑰叮囑方舟，「你做完那張卷子才許玩平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