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濯看桌上的綠玻璃瓶，「啤酒怎麼醉？」

徐格：「……」

大排檔能口的紅酒是不敢想了，徐格朝店面里的老闆娘喊：「有白酒不？來一箱！」

程濯：「四五十度，你瘋了？」

徐格笑嘻嘻，他笑起來特蠱人，一排白牙，單單純純一條氣傻狗樣，「早瘋了，我不瘋我敢跟喬落在一塊？」

「我估計那會我沒回過來神，就跟做夢似的，服都了，我不敢，一腳把我踢下床，沒兩天二姨就過來領我去看中醫，畢竟是長輩，我就去啊，我什麼都不敢說。」

「我尋思我雖然朋友是多了幾個，但我也沒濫，檢也按時做，我沒病啊我。」

「那老中醫走上來就抻我眼皮，又我舌頭，看半天說，這孩子腎臟功能沒問題，就是有點作息不正常，開點藥調理調理，我就日——絕了，誰腎有問題啊，真的是，我他媽還要吃多的苦啊我。」

聲音一揚，別桌的客人都看過來，本來他們兩個就是值能打的，被人盯著看也正常。

徐格臉紅，微卷的額發被自己一通，糟糟的，像只在外吃了敗仗的大型犬，旁邊那大哥先看他臉，接著目往他肚子一挪。

跟找腎似的。

徐爺這脾氣說起就起，一拍桌，梗脖子懟上去，「你瞅什麼瞅！」

大哥不是鬧事人，一臉莫名，程濯上去勸住要借酒發瘋的徐格，轉頭跟服務員說，隔壁那桌的單他們買。

服務生再過來，在他們的單子上又夾了一張，順帶送來了剛剛點的白酒。

徐格還拿喝啤酒那架勢喝，半杯下去，差點噴嗆，不止臉紅了，連脖子都紅了。

「咳咳咳——辣嗓子，這什麼酒啊這。」

程濯兩張紙巾給他，轉頭一看，燒刀子，不辣嗓子那估計是水貨，徐格這一嗆算正品認證了。

「你慢點喝。」

程濯勸，但沒管用。

徐爺自斟自飲，形容落魄，從小一塊長大，程濯也沒見過發小這個樣子，徐格一直是個沒心肝的樂天爺，滿跑火車，瘋且快樂。

喬落呢，算版徐格吧。

他們格還像，不然也不能從小到大鬥個不停，喬落和紀枕星的事，程濯一直知道，看到這兩個最後在一塊了，他倒沒有旁人那種為徐格到苦盡甘來的滋味。

「你不和喬落在一塊不也好，都這麼多年了。」

徐格忽然笑起來。

程濯：「你笑什麼？」

「你完主義過頭了吧？你從小就這樣，缺一張卡片想盡辦法也要集齊，事事都要滿分，沒有十分把握的事絕對不做。」

程濯一直沒什麼緒地聽著，只當他是酒後話多，直到徐格裡忽然蹦出一個名字。

「之前孟聽枝那次也是……」

氤氳紅塵，他始終浮繞著霧燈影的眸子，在那一瞬陡然清明，沒說話地朝徐格看去。

徐格角弧度加深，有所預料一般。

「不是喜歡的，你非把人放走幹什麼，磨著耗著，萬一人家心甘願呢，萬一最後有個結果呢，不是人人都像你這樣，多的是像我這種，沒有百分百的，我知道心裡有別人，我也知道現在搞得這些也許只要那紀枕星一回頭，就他媽通通白費。」

兩臂一張，姿態比誰都灑，「沒關係啊，願意給我機會，那我就賭一把，反正我早就沒什麼可以輸掉的了。」

說完，氣盡力竭往油膩膩的桌子上一趴，徐格嘟囔了一句，「好在……孟聽枝對你來說跟喬落對我的質不一樣，現在不是能影響你的人。」

天排擋，寬油猛火地炒，借酒消愁的人哪怕滿臉憨笑，吹牛都說些意難平。

程濯聽著這些市井之地人類不能共通的熱鬧，平淡地轉向爛醉如泥的徐格。

「如果我說，一直是呢？」

燒刀子還剩半瓶，程濯給自己倒好，又去給徐格倒，推推他。

「起來，繼續喝。」

徐格臉埋在兩臂間，手揮，甕聲甕氣地哼著，「緩緩，緩緩，上頭了——嗯？你剛剛說什麼？」

「沒說什麼。」

徐格晃著，正經八百地坐好，問程濯說：「濯哥哥，你看不看好我？」

稚到不行的話，程濯直接撇開臉淡淡笑了，徐格拿出一百分的正經，程濯這一笑，他臉上酒熱又多了一層臊。

徐格豁出去似的，「說真的，不管怎麼說你要支持我吧？」

「嗯。」他淡淡應，喝一口苦辣嗆的酒，似被灼出幾分豪氣干雲的純粹，「今晚就去把紀枕星暗殺！」

不就說把誰暗殺，那是喬落的口頭禪，程濯倒是準學去，靈活運用。

徐格聽了更不是滋味，暗殺誰，也不會去白月。

公關會議一直開到晚上，喬落從會議室出來，經紀人就在耳邊千叮嚀萬囑咐，近期千萬不要被拍到和徐格同框。

經紀人扶額沉痛：「寶寶，我是真的搞不懂你，你跟紀枕星都能地下那麼多年，這次為什麼要這麼衝呢，你跟徐爺都多年了，恩非秀不可？你是打算用高曝紀枕星回頭嗎？」

喬落不解自己的經紀人為什麼會有這麼清奇的解讀視角。

「這次分手是我提的，他回不回頭誰在乎？我只是憋屈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