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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溯與霧》 第14頁

他就站在離半步遠的位置,距離很近。

燈火通明,線照在他上,能清晰看到卡其外套的手工線紋路。

冷暖調融合,疏遠只增不減。

「快開學了?」沈行濯沒由來地問。

裴矜回神,「……過完元宵節就快了。」

彼此都沉默了一會。

「下午在牌桌上的輸贏不是擺設,有事可以聯繫我。隨時作效。」

裴矜面一怔,顯然有些意外,「是因為我下午贏了他們?」

「對。」

「可如果沒贏呢。」

沈行濯看了一眼,語氣平和地回答了問出口的沒有分寸的問題。

「沒有如果。想贏就不會輸。」

他沒再多說什麼,低頭瞟了眼腕錶,轉往出走。

離開之前丟下一句:「既然快開學了,不如把心思用在學習上。」

-

翌日,吃過早飯。

裴矜拎著兩大包西式甜點去了後院,把東西分給工作人員。

算是借花獻佛,謝他們過年期間的悉心照顧。

昨天晚上臨走前,餐廳經理人把這些甜品送上車,說是沈先生親自吩咐的。

沈先生是誰,自然不言而喻。

裴矜簡單道謝,將東西放到一旁,全程沒拆開過包裝。

自我催眠一樣,覺得它們像是燙手山芋,或者像頂巨石。

墜得人無端不過氣。

思緒混沌不清。

更多的是心虛跟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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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包廂只有和沈行濯兩個人。

氣氛烘托至此,別無他法,只能試著另闢蹊徑,想用最笨拙的方式扭轉僵局。

對於在棋牌室的「投懷送抱」,他大概看出了端倪。

猜不他的想法,於是孤注一擲去試探。

承認自己有賭的份,甚至到最後也不確定究竟賭沒賭對。

但的確如願得到一塊「免死金牌」。

牌桌上的任何籌碼,都不及他的一個承諾。

-

過了元宵節,距離開學還有不到一周的時間。

裴矜沒繼續待在沈家祖宅,禮貌拜別幾位長輩,以兼職為由提前離開。

清早,在沈知妤萬般不舍的眼神下上了車。

坐沈家的車進了市區,裴矜隨便在附近吃了碗牛麵。

點亮手機屏幕,翻到某個打車了輛去郊區的計程車。

車子七拐八拐,停在里側沿街的一條舊巷口。

裴矜從口袋翻出皮筋,隨手綁了個馬尾,拖著行李箱朝里走。

附近有幾幢破舊樓房,樓層不高,深灰牆皮,牆面有裂痕。

穿過狹窄胡同,後面是兩排平房,其中一座偏蘇式園林風,陳列布置彰顯獨到。

推開半敞開的實木柵欄,裴矜走進去。

二月初,天氣開始回暖,臨近初寒料峭,院子裡的槐樹枯枝有發芽的跡象。

院外正中央掛著一塊匾額,「聽霽風」四字提筆蒼勁,是房屋主人親筆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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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頭掃了眼踩在腳下的鵝卵石路。

鋪設方式跟沈家祖宅其中一條路很像,因為出自同一人之手。

稍有不同的是,一條是建造,一條是修補。

把行李箱擱置在棚檐底下,裴矜拉開房門,抬邁過門檻。

剛闔上門,轉頭便看到杜嚴清站在椅子上面拭畫框。

作緩慢,鼻樑架著一副老花鏡,鏡片在框面折出一道亮

「您慢點兒。」裴矜三步並作兩步靠過去,手扶住椅子邊沿。

「這些事給我和程郁去做就好了,您何必費這個心。」

見到來人是裴矜,杜嚴清不覺奇怪,笑道:「整日在家閒著,找些事做,正好可以松松筋骨。」

裴矜溫和提醒,「這些事做起來有點危險。萬一摔到哪裡,您左右沒個人照顧,到時候怎麼辦。」

「你們兩個呀……上次程郁那個臭小子過來,也是千叮嚀萬囑咐,說得我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我們是擔心您。」裴矜無奈笑說。

閒聊幾句,裴矜扶著杜嚴清的胳膊往客廳走,來到朝一面的茶桌就坐。

坐在對面的團上,練地點火煮水,將沸水倒進紫砂壺。

的空隙間,聽到杜嚴清問:「這次過來準備什麼時候走?」

裴矜佯嗔,「才剛來,您就要趕我走。」

「胡說八道。」杜嚴清白了一眼,「你們一年到頭來不了幾回,我是不得你和程郁多來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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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您待兩天再走。」

「那敢好。晚上我給你包餃子,正好嘗嘗我新調的餃子餡。」

「好啊。」

幾盞茶的功夫,兩人聊了不

漸暗,杜嚴清簡單待兩句,扭頭便去了後院,打算到蔬菜棚里摘幾顆新鮮時蔬,用作晚上的炒菜食材。

裴矜在客廳坐了一會,覺得無聊,起走向隔壁書房。

與其說是書房,不如說是園林模型設計室。

杜嚴清是當代很有名的園林大師。

十年前退,之後移居到這裡。

和杜嚴清認識,其實不算偶然。

十年前這裡還是一幢廢房,裴父是當年負責建造新房的包工頭。

那年裴矜九歲,每天放學都會來這邊等父親完工後一起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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