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瀰瀰,你太逞強了,我和外公不替你心誰替你心?」
鍾彌鼓囊著:「我自己去找一個大靠山!就不讓你和外公心。」
「又胡言語。」
「我沒。」鍾彌有點賭氣,「媽媽,你是不是不能接我是一個平庸的人?」
章士痛心:「你怎麼會這麼想呢?」
鍾彌說:「我或許是有一點能出來的本錢和底氣,可是媽媽,人如果只想靠著一點關係一點姿一點小聰明,往某條路上鑽,這條路是走不到頭的,我當然知道外公疼我,他不在乎什麼虛名,也無所謂低頭求人,可我會貪得無厭,今天托外公的關係進舞團了,明天我就想當領舞,越是吹灰不費,越是不加珍惜,總有更好的東西在前頭吊著我,我不想因為這些並不重要的事,讓我們一家都活得很累。」
章士聽出來了:「瀰瀰,你很累是嗎?」
「也還好。」說完鍾彌又小孩子氣地改口,「就一點點吧。」
說了過於嚴肅的一番話,鍾彌不想讓這一通深夜電話以太沉重的氣氛結束,便改了口吻說:「媽媽,我不想當一心撲在事業上的人。」
章士好笑道:「沒有人要你當強人啊,怎麼忽然把話說得這麼怕怕的?」
鍾彌猶豫著問:「那你接不接我以後就是一個沒有志向的鹹魚?你想要一個鹹魚兒嗎?」
章士答得乾脆:「不管你是什麼樣子,媽媽都會想要你這個兒,瀰瀰,媽媽只是擔心你過得不開心,擔心你表現出來的開心是假的。」
「怎麼會!」想到最近,鍾彌是發自心的覺得很好,抿起的角,微微朝上,跟媽媽說,「其實撇開實習的事,京市也……還好,我知道你想讓我留在這邊,多見見世面,那我就先不回去了。」
章士擔心道:「你一個人留在京市那邊可以嗎?」
「怎麼不可以,」鍾彌放心,小聲說著,「京市又沒有怪,難到還會把我吃了啊?」
「那上錢夠用嗎?」
「你忘了你給我一張卡了?好多啊,本花不完。」
章士這下是真笑了。
鍾彌哄早點休息,別心。
跟媽媽打完電話,看著最近通話的頁面,指尖空懸,正準備點「沈弗崢」這三個字回撥,忽然想到剛剛跟媽媽說的話。
指骨一蜷,仿佛電話那頭真有個裹著漂亮人皮的怪,會一口吃了。
差一點就要自己送上門去,供他的一時寂寞下,想到沈弗崢的大學辯題,他贏得有理有據,果然,人再清醒,屈服於也是一種失控。
這種失控,既危險又迷人。
沒有失去自我,也仍存理智,只是因為被人需要,催生一種究極浪漫的自我化。
想當雨天的傘,想當肚皮的貓,想當冬天的圍巾手套,想當救命的藥。
不想當人,想被人需要。
電話接通,鍾彌簡單講了一下媽媽半夜給打電話的原由,隨即主談起剛剛擱置的話題。
——他想見。
「今天太晚了,你應該早點休息。」這是婉拒,但鍾彌也有一份真誠,「我加你微信。」
「怎麼,要給我轉半臺車?」
他似乎也不計較的退怯,那種溫和又疲倦的聲音,讓鍾彌想到自己臆測他一時寂寞,頓生一些愧疚。
鍾彌低聲說:「才不是,半臺車沒有,一張照片,要不要?」
後來他們之間有很長一段時間斷聯,沈弗崢很多次想起,都在夜裡,點開鍾彌的微信聊天頁面,寥寥幾句話,最上面,發給他的第一條信息,就是這夜隨手拍下的一張照片。
閃燈亮度有限,樓道過層層樹影,朦朦朧朧映一張臉。
看著鏡頭,眼角下橫來一縷細長髮,劃在鼻樑骨上,態的畫面捕捉不清晰,顆粒很重,看見素下的一點黑眼圈,臨時的一抹笑也生。
隻眼里一點凜星一樣的亮,把所有坦然曝的不自然不完,都襯得其來有自。
真的像星星。
亮或不亮,都永遠好看的星星。
第23章 眼好 俗也不俗
黑的GMC停在京舞西側門。
西側門平時只開三分之一, 供學生日常通行,鍾彌白搭深藍牛仔,踩一雙暗紅的淺口小皮鞋, 一清新簡單又不失亮點的打扮,挎著鏈條包, 從門裡出來。
車裡的人一直注視著,一見走近, 就司機快把車門打開。
鍾彌站在敞開的車門前, 往裡瞧見靳月。
白勾淡金的花呢小香,短下並著一雙舞蹈生的細,棗紅的真皮座椅,很襯白。
靳月看見鍾彌,出靦腆的笑:「好久不見了, 瀰瀰, 快上來。」
「是好久不見了。」
算算得有小半年了。
之前因為彭東新,鍾彌狀態最差的時候,靳月人在劇組拍戲, 被武指導帶著從早練到晚, 只能出時間打電話給鍾彌安。
很抱歉, 因為幫不上鍾彌什麼。
不是不願意為鍾彌開這個口,是經紀人不讓, 給的警告非常嚴重, 說彭家的人,你最好沾都不要沾。
「否則不止是你的朋友, 連你自己也得搭進去, 到時候就算旁先生肯為你出面, 你也撈不到好結果, 旁家和彭家現在的關係多張,還需要我跟你說嗎?弄沒一個你就跟玩兒似的,知足吧我的大明星,一人得道已經難得,就不要再想著捎帶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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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南國 邊境 氣味。 某種她不熟悉的氣味,混雜在花香之中。 精致的白絲縷鞋上,沾著溫暖的泥、芬芳的花瓣,悄悄踏進巖洞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