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奚走後,栗夫人垂頭看著手中的帕子，似乎在沉思。

「書言？」太傅夫人出聲：「你生他氣了？」

「我不該生他氣嗎？」栗夫人反問：「若不是他對母親和妹妹一再縱容，媛媛哪會這些苦？」

太傅夫人拉過兒的手,安地拍了拍：「你先住下,不急著回去。」

聞言，顧大夫人出聲勸：「妹夫態度誠懇，這些年來,他對你算百依百順。哪怕居高位,對你的態度也從未變過。書言,你可不能為了一時之氣就……我怕你會後悔。」

二夫人附和：「是啊，再找這樣的人，可不好找。」

二人的意思都一樣,們不贊同栗夫人說的和離的話。

栗夫人心裡煩躁,因為不認為栗奚真能狠下心對他娘和妹妹如何。也就是說,兒的冤屈不得申……越是想,越是難。

不過,不想把這些緒帶回娘家，轉而笑道：「娘，媛媛婚期大概在夏天，嫁還沒綉,我準備了一匹大紅蜀錦，打算讓綉娘綉石榴花和如意紋，您覺著如何？」

眼看不想再說，其餘人也順勢說起了嫁妝。

*

栗奚出門后,坐上馬車直接回府。

半個時辰前,柯氏得到兒媳要報的消息,一邊派人去衙門攔著報的人,自己急忙忙趕回。

回到府中，兒媳已不在，只有兒栗歡被人攔在院子里。到的時候，栗歡正帶著人想要強闖，底下的人結人牆，不許出門。

看到這樣的形，柯氏氣得一氣直衝腦門：「竟然敢攔截主子，誰給你們的膽子？」

管家正讓人結人牆呢，看到柯氏回來，頓時面發苦：「老夫人，這是夫人的意思！」

「有我在，這個家還不到做主！」柯氏怒斥：「還不趕放開！像什麼話？」

管家又是一禮：「老夫人，夫人臨走之前，讓小人守著姑。您別為難小的……或者，您讓人去討了夫人的話，小人肯定不敢再攔。」

柯氏氣了個倒仰：「好啊！竟敢忤逆主子，你們全給我滾！」也是這個時候，才想起面前的管家是兒媳的陪嫁，已經管了府中多年。本來管家管得妥帖，柯氏這些年來沒發覺不對，現在才發現，管家竟然不聽的，手一指門口，怒吼道：「滾回太傅府去！」

管家低著頭：「就算要回，小人也要辦完夫人吩咐的最後一件差事。」

還是不走！

柯氏只覺頭腦發暈，手著頭：「膽大包天，讓人去宮門前守著，讓大人儘快回來。」

立刻有人聞聲出府。

柯氏這才覺得好了些，眼看出不去，兒又在門口非要強闖，實在是不好看，板著臉：「歡兒，跟我進屋。」

栗歡心裡害怕，看到母親后，稍微安心了些，提醒道：「娘，嫂嫂讓人去衙門了……」

柯氏擺擺手：「我知道，已經讓人去衙門攔人，你安心便是。」

聽到這話，栗歡心裡一松，這才笑上前：「娘，您別著急。有話慢慢說。」

進了門，母倆立刻打發了邊伺候的人，關上門后，栗歡低聲道：「娘，嫂嫂一來就跟我說，沈家招出了幕後主使。看那模樣不像假話，又非著我招，無奈之下，我推說那是劉嬸子的主意，可嫂嫂本不信。覺得我不老實，更加生氣。還說我不肯說就讓大人來審問我，看那架勢，立刻就要著人報！」瞄了一眼母親神：「都說家醜不可外揚，真鬧到了衙門，就算哥哥保了我出來，也是咱們尚書府和侍郎府丟臉，您說對嗎？」

柯氏頷首，隨即覺得不對，皺眉道：「然後你告訴了？」

栗歡有些不自在地別開眼：「那什麼，我沒法子啊！只能實話實說，就是……」討好一笑，將母親摁到椅子上，幫著肩捶背，諂道：「當年的事，是您讓我辦的。嫂嫂這些年來本就討厭我了，媛媛被找回，聽說在外吃了不苦，一門心思想要幫媛媛報仇，若知道是我把媛媛走的，肯定不會放過我啊！」

柯氏眉頭越皺越：「然後呢？」

「你是長輩！」栗歡手上捶得愈發快：「咱們做兒的得孝敬您，無論您做多大的錯事，我們都不能太過追究，您說對嗎？」

柯氏啞然。

不待追問，只聽兒飛快道：「所以，我說是你瞞著我，直接吩咐劉嬸子把媛媛送走的……」

柯氏：「……」

面變了變：「你大哥知道真相，肯定不會原諒我！」責備兒：「明明是你送走的，怎麼能往我上推呢？」

「那也是聽了你的話啊！」栗歡振振有詞：「娘，您放心吧，大哥最是孝順，就算嫂嫂想為難您，他也會攔著的！再說，當年的事，明明就是您讓我做的。」

柯氏不悅：「我只是擔憂媛媛影響你大哥的運勢，可沒有說要把人送走。」

栗歡不依了：「那您住在我家唉聲嘆氣，不就是想讓我替你分憂？」急忙道：「您放心，大哥惱您，也就那幾日。大不了，這些日子你就跟我住！」

恰在此時，有人連滾帶爬跑來，氣吁吁大喊：「老夫人，不好了！」

柯氏沉下臉：「下去領罰！」

下人恍然覺著自己說錯了話，急忙認錯，又道：「老夫人，小的去衙門的時候，剛好上孔婆子告狀出來。小的一打聽，才知道們找過太傅府，衙門已經接了此案了……」

柯氏面一白，子晃了晃，要不是坐在椅子上，已經栽倒在地。

在此之前，並不擔憂衙門會接案子。畢竟，栗奚為二品大員，京兆尹接到關於他家事的案子，基本都會先下，暗地裡找人告知栗奚一聲。若栗奚不想丟臉，便趕去把人接回……這點同僚之誼還是有的。

因此，吩咐人去攔人，也是怕去的人大吵大鬧，把事鬧大后讓尚書府丟臉。萬萬沒想到那些人會直接以太傅府的名頭告狀。

柯氏以手扶額，覺得自己真要不好了。

事鬧出，栗家要丟臉了！

想到此，心裡煩躁不已，怒斥：「滾！滾出去！」

「母親何以這樣暴躁？」栗奚緩緩近前，站在門口一臉譏諷。

對上兒子這樣的眼神，柯氏心裡不安，只是卻顧不得，急忙道：「太傅府那邊跑去京兆尹告狀，你趕去找唐大人說說。咱們自己的家事，關起門來理。沒必要讓滿京城的人議論紛紛……」

栗奚並不進屋：「我若不肯呢？」

柯氏訝然：「你不怕丟臉？你的名聲……」

「我兒險些被人害死，我拿名聲有何用？」栗奚面淡淡：「娘，以前你任妄為，仗著長輩的份欺負書言，我都勸忍。可現在，我覺得自己錯了，像你這樣不知分寸的人，別人越忍，你越會得寸進尺！媛媛是我兒，是你的孫，你真的忍心把送走？還是送沈家那樣的虎狼窩，讓像養家一般長大？」

他聲聲質問，越是說，心裡越難，聲音越，眼睛通紅。

柯氏看到狀若瘋癲的兒子，心裡害怕：「我也是為了你的仕途。瞭然大師說了，若是把留下，過得越好，我們栗家越會走下坡路……你記不記得，走的時候，你還病了一場，拉肚子拉得連告了兩天假，後來一走，你立刻就好了……真的妨礙了你。我怕再留下去，你會有命之憂！」

「無稽之談！」栗奚怒斥：「那走的這些年裡，你覺得我過得好嗎？」

栗奚得安丟了兒之後傷心的妻子，朝堂上的事也不能落下，還得到找兒。偶爾還得平息母親和妻子之間的怨氣，堪稱心力瘁，再眼瞎的人，也說不出他過得好的話來。

柯氏自然不承認自己有錯，微微一愣后，振振有詞：「若是留下，你會過得更差！」

栗奚：「……」

這人若不是自己親娘，他簡直殺人的心都有。

恰在此時，有下人來稟：「大人，唐大人帶著許多兵到了門口，說是捉拿嫌犯。」

聞言，母倆面煞白。

不容們開口求，栗奚擺擺手：「讓他進來！」

柯氏大駭：「栗奚，你要忤逆長輩嗎？」

栗歡心裡也怕，雖然對著嫂嫂把自己摘了出來，可不認為當年的事能夠瞞得過火眼金睛的唐大人。母親是大哥親娘，他肯定會護著。

可自己呢？

因為和嫂嫂不和，大哥越來越討厭，最近幾年，甚至發下話，除非逢年過節，否則都不許上門。且每次都不許留宿。

大哥已經厭惡至此，哪裡會保？

栗歡心裡驚懼難言：「大哥，你若把娘告上公堂，你的名聲怎麼辦？」想到什麼，眼睛一亮：「若皇上得知您惟不修，斥責於您，降你的職怎麼辦？」

聞言，栗奚氣笑了：「照你這意思，我還要護著害我和兒骨分離多年的壞人了？」

「娘不是壞人！」栗歡強調：「是為了你好！」

「是為了自己！」栗奚語氣更重，聲音里滿是惡意，邊卻帶著一抹笑：「想讓我位極人臣宗耀祖，想風無限，我偏不讓如願。今日，我要讓親眼看著自己已經做到二品大員的兒子被自己毀去！」

柯氏對上兒子滿是嘲諷的目，發現兒子沒說假話，他本來就是這麼想的。他要毀了他自己來報復！

嚇得面如死灰，渾都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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