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哭著哭著,想到什麼：「當歸不會讓你這麼對我的。」

陳氏叉著腰，有些得意：「鎮上離這裡七八里地,也得有人告訴他啊。過兩天就是婚期，等你了親他都不知道……」

「外祖母。」

聽到這一聲，陳氏回頭，看到了院子外的兄妹倆，想到自己方才說的話，險些嗆著。

很快反應過來，勉強笑道：「當歸來了啊。茯苓也來了？」

對於林茯苓，陳氏的態度倒是從頭到尾都沒變，反正都是外孫嘛。

林當歸推開院子門,自顧自進門：「不來不行,我好好的在鎮上,居然聽說我娘要改嫁,還不是自己願意的。當然要來問一下到底是怎麼回事。確實和我爹和離了，但還有兒子,這種事,怎麼都該問過我吧？」

陳氏面尷尬。

屋子裡的李氏聽到了外頭的靜，大喜過,瘋狂搖門：「放我出去。當歸，我在這兒，快點放我出去！」

聽著的瘋狂，蘇允嫣有些恍惚,上輩子的林茯苓被關在吳家，也是這麼大喊大。可惜那時候外面的人就是聽到了靜,也覺得是吳家管教兒,本沒人多問一句。

林當歸面難看：「能放我娘出來嗎？」

陳氏一臉不不願：「你娘現在什麼都沒有,長期留在家裡，你舅母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這日子都沒法過了。自己也不好，我這是給找一條出路。」

「你爹也不是個東西，多大點兒事，非要鬧著和離。我看他是早就起了花花心思嫌棄你娘，好容易抓著了你娘的錯，可不就不依不饒麼？」

一邊說，一邊在林當歸嚴厲的眼神下去了廂房門口，掏出鑰匙開門。

門一打開，李氏就撲了出來。披頭散髮的，格外狼狽，一把抱住林當歸嚎啕大哭：「娘以為這輩子都見不到你了……嗚嗚嗚……」

母親弄這樣，擱誰上大概都不好，林當歸恨鐵不鋼：「當初你走的時候，爹就說過讓你自己找個落腳地，你偏不聽！」

李氏眼淚汪汪：「我打算找落腳地了啊，可我不過回來住一晚上，只耽擱了一天，誰知道銀子就丟了。我想自己住啊，可我兩手空空，你爹又不給我銀子，我拿什麼找房子？」

林當歸面難看，質問：「那銀子是丟了嗎？」

邊上的陳氏左看右看，就是不看兄妹倆。

蘇允嫣站在一旁，並沒有湊上前，如今母二人之間沒，也懶得和李氏母深。閑閑道：「爹早說過讓你報，你非說都是一家人不好鬧這麼僵。要我說，人家都好意思手你銀子，本沒把你當一家人。只有你在乎那兒不存在的親。」

李氏這些日子留在娘家，弟媳婦天天拉著個臉，還指桑罵槐說吃不幹，太懶了才被休。日子實在不好過，加上這幾天又給定下了馮家的親事，李氏從一開始就不答應。

李家人番上陣勸說，見還不鬆口，直接就翻了臉把關了起來，甚至還定下了婚期。說兩人都是二婚，沒那麼多講究，從定親到迎親就幾日，距離現在也就兩天了。等得都有些絕了，現在看到兒子，頓覺找到了主心骨。

本以為兒子會勸說李家人退了這門親，沒想到他上來就提及當初的二兩銀子。

說實話，經歷這一場迫，李氏對於娘家的好那是敗得一點不剩。甚至覺得拿回二兩銀子自己找個落腳地也不錯。

李氏有些意。

陳氏頓時不幹了，斥責蘇允嫣：「胡說八道！誰了？說話要講證據，不然就是污衊！都是一家人，我若真要銀子，你娘也不會不給。我何必去？」

「不是您的就最好了，」蘇允嫣一臉慶幸：「無論是誰拿的，總歸我娘的銀子是丟了，二兩銀子可不，怎麼都得找回來吧！那就更應該報了！」

陳氏：「……」

瞪著蘇允嫣，一臉憤怒：「總歸我們家沒拿，你不許說。也不許報！」

說完，又看向邊上一聲不吭的李氏：「梅香，你怎麼說？」

李氏低著頭揪著袖子：「我……」

陳氏恨恨道：「你要是敢報，以後就別認我這個娘！」

要蘇允嫣來說，這樣的娘不得分開，一輩子不要來往才好。

李氏則接不了，猛然抬頭：「娘，何至於此？那銀子明明就是你們拿的，我不報也行，但你和弟妹要把那銀子還給我。」

「老娘沒拿。」陳氏怒火衝天：「你弟媳也沒拿！誰知道你在哪兒弄丟的？」

那就是不還嘍。

林當歸看著這樣的外祖母，頗有些詫異。之前那些年他每次回來，外祖母對他都和悅，還是第一回這樣霸道無賴。

也是因為那些年林大夫每次回來，禮和料子就一直沒過。陳氏最喜歡的就是這個婿，當然會和悅。如今都沒關係了，從二兒上一點好都拿不到，當然就翻臉了。

本來對外孫子還有些期待，可今日兄妹二人一進門就是質問，還想要翻出那二兩銀子的事，陳氏哪裡肯依？

「那就報！」林當歸語氣不容拒絕，看著母親：「如果你礙於母分，選擇了外祖母，那從今往後，我都不會再管你了。」

李氏很是為難，私心裡是想報找回銀子的，可母親這樣抵……

看到為難，林當歸很有些不解，李家都做得這麼過分了，居然還捨不得？

到了這一刻，林當歸對於外人說自己母親是個老好人的話頗有些贊同。簡直一點脾氣都沒有，任由人扁。

又等了半晌，李氏還不說話，林當歸惱了，拉了蘇允嫣袖子：「妹妹，我們回家。」

蘇允嫣從善如流，跟著他轉。

李氏見狀急了：「當歸，他們要我嫁人，你怎麼能不管我？」

林當歸臉很是難看，蘇允嫣回頭：「當初你說我是吳家兒，我爹娘讓我嫁，我就得嫁。你是李家兒，現在你娘讓你嫁人，怎麼能是呢？照你的說法，你就應該歡歡喜喜準備好上花轎才對。」

李氏：「……」

很奇怪，曾經看吳家定下趙家的親事，覺得茯苓就該乖乖聽話，可如今同樣的事落到自己上，就特別難以接。

「你故意跟我頂，是不是？我跟你能一樣嗎？你是個不懂事的小姑娘，自然是要家裡長輩給你拿主意。我都三十多了，我的事可以自己做主……」

「那你自己做主啊。」蘇允嫣打斷，似笑非笑道：「畢竟我們只是不懂事的孩子，連自己的婚事都不能做主，更何況是長輩的。你這不是為難我們嗎？」

李氏啞口無言。

被向來乖巧的兒這樣說，心下惱怒不已：「你個死丫頭！這就是你跟長輩說話的態度？」

你跟講道理，跟你講規矩。你跟講規矩了，又開始講道理了。完全說不到一條道上，掰扯再多都是白費舌。

「行，我沒規矩。」蘇允嫣率先走在了前頭：「今天我就不該來，我還是回去補覺吧。」

林當歸沒說話，但腳下也不慢。

李氏見了，頓時就慌了：「當歸。你真要眼睜睜看著我嫁人嗎？」

林當歸已經出了院子，隔著籬笆院，他認真道：「爹說過，不讓我們再和李家來往，剛才你說了，我們是孩子，得聽長輩的話。既然你選了外祖母，顧忌李家的面子不肯報，我就只能回去了。至於你嫁人……我一個晚輩，不好攔著。您自己看著辦吧。」

李氏：「……」

接下來，無論如何喊，兄妹二人都再沒有回頭。

*

回到鎮上時，剛好是吃早飯的時辰，兄妹二人一大早就去了李家村。去之前就囑咐過婆婆今天不在家用飯。畢竟，林當歸也想不到自己去外祖母家會鬧得這樣僵，連早飯都沒得吃。

家裡沒做飯，兄妹倆只能去外頭吃。別看他們住在街上，平時因為有人做飯的緣故，一家人很在外頭吃。

好不容易吃一回，林當歸乾脆帶著妹妹去了鎮上的大酒樓。跟趙家酒樓差不多，生意也不錯。

一進門，林當歸就後悔了。

因為南縉就坐在門口正對著的位置。

南縉一直沒有離開，三天兩頭地讓人送東西去醫館，只說是謝禮。但只是借個名頭而已，誰都看得出來他的心思。

林當歸雖然知道妹妹早晚會嫁人，但真到了這一刻，心裡難免難。南縉又確實是個不錯的人選，加上妹妹也收了人家的禮，明顯也是有心的。所以，他再難，也不好給人冷臉，只平日里盡量不讓二人相。

好在南縉只是送禮，並不常去醫館。

誰知道他不過帶妹妹出來吃一頓飯，還能剛好上……太倒霉了。

他覺得倒霉，南縉卻覺得自己很幸運。

吃頓飯還能遇上佳人，可不就是幸運嗎？

他站起，招手道：「小林大夫，這邊！」

他聲音沒有刻意低，大堂中的人都看了過來。

林當歸：「……」想揍人！

他暗暗了拳頭，就知道這小子沒安好心，等到所有人都知道他南縉看上了林大夫的兒，誰敢上門提親？

南縉笑著跟周圍的人解釋：「小林大夫幫我治過病，都沒收診費，我請吃飯，就當是謝禮了。」

大堂中其餘人恍然，林當歸也因為他的解釋，面緩和了許多。

但吃飯是不可能吃飯的，他做夢都想把妹妹和這小子隔開，怎麼可能故意湊上去？

林當歸一本正經：「南公子太客氣了。我妹妹喜歡安靜，得上樓去。謝禮的事，南公子以後不要再提，醫館中也不是收銀子，既然收了，肯定就已經足夠，不用另外再付。」

語氣和態度都很疏離，只把南縉當一般病人。

南縉有些麻爪，他好，也不太去醫館。這以後不能借謝禮的名義親近佳人，他還怎麼去？

難道……把自己一刀？

太痛了，傷之後，更不好去了。畢竟以他的份，拿葯這種事親自去才惹人奇怪，各家一般都是隨從去拿。

看著兄妹二人上樓，南縉看向邊隨從，上下打量一番。面上一臉嚴肅，心裡則盤算著其他。這也不是非得自己傷，如今在鎮上就他們主僕二人，如果隨從傷了，他送去也說得過去吧？

隨從：「……」怎麼突然有點涼嗖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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