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面前怒目圓瞪盛怒的林大夫,李氏真的嚇著了。

林大夫子溫和，很會替人著想。夫妻十幾年,無論發生何事，他都沒這麼兇過。

李氏眼淚撲簌簌往下掉：「們是姐妹，怎麼能算丫鬟……」

「表姐妹！」林大夫沉著臉打斷：「並且，以後我要斷！」

「何至於此？」李氏一臉的難以置信。

林大夫怒不可遏：「李梅香，你跟我裝什麼蠢？趙家做那麼大的生意，長媳對一個家來說有多重要你我都知道，他們挑中吳家，本就有問題。還任由他們換人，現在非要在大喜之日讓你帶茯苓過去……前面吳家姐妹換親的事剛剛發生,我看不是你蠢,是你當我蠢！」

他喝罵出聲,語氣和神都很駭人。

李氏面煞白：「你……你在說什麼？」

「李梅香,你還在裝傻！」林大夫滿臉失加憤怒：「不提茯苓世，總歸是你我親手養大的兒,這麼多年相,你竟然想親手害趙家，你到底是不是人？再有,我已經很直白的說了，茯苓是我兒，的婚事必須由我許可，可你竟然想悄悄瞞著我把許給趙家,你當我說話是放屁嗎？你有把我的話放在心上嗎？你滿心滿眼都是你姐姐姐夫，你去跟他們過好了。」

說著,林大夫一把就揪住胳膊,一路拎到前面的醫館,打開門把人丟了出去。

李氏一路跌跌撞撞，被他一推，生生摔倒在地。

此時已近黃昏，街上行人稀，但確實是有人的。看到向來溫和的林大夫這樣兇惡，都有些反應不過來，隨即，那幾人奔了過來，有的去扶地上的李氏，有的好言相勸：「林大夫，這夫妻之間無論發生什麼都不應該手的，好好說嘛。」

都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林大夫心裡氣急了。

他向來都是能口絕不手。可是李梅香這人就跟聽不明白一樣，說再多都是白費舌。

林大夫沉著臉：「你們看到了也好，幫我做個見證。我跟李梅香之間不合，想要賤賣兒，我不答應。從今日起，我跟一刀兩斷！誰要試圖撮合我們，休怪我翻臉！」

幾人：「……」

看到夫妻吵架，任何一個人都會下意識勸和。

但此時林大夫面難看，t語氣這般決絕。誰敢相勸？

再有，方才看到兩人似乎在打架，幾人下意識就覺得是當年李氏送孩子的事夫妻倆還沒別過那個勁，但「賤賣兒」又是什麼意思？

不過呢，鎮上許多人都知道李氏是個善人，或者說是個爛好人，幫起人來沒底線。有時候自認為幫了忙，其實好多人當傻，故意算計來著。如果真的想要以此算計兒，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

太過善良還不喜歡跟人計較的人，落在外人眼中，就是弱可欺。

李氏被推倒在地后，腦子發矇，好半晌都回不過神來。

氣氛凝固，林當歸有些不忍，想要上前，被蘇允嫣一把抓住，沖他搖搖頭。

林大夫冷笑一聲：「李梅香，往後你好自為之！！」

語罷，再不多言，抬手關上了門。

李氏反應過來，爬起撲到門上「砰砰砰」地拍：「林固！你不能這麼對我，十幾年夫妻，你想就這麼把我掃地出門，門兒都沒有。你給我開門……」

林大夫皺眉，沉聲道：「我是看你著急去吳家，你想要和離書，想要分銀子都可以。等把吳家的喜事過了再說。」

離林家不遠的街上，停著綢緞作帷的馬車，裡面的主僕三人剛好在林大夫把人丟出去時路過，本來沒打算停。剛好馬車前面有人趕著一群鵝路過，馬車不得不停下來。於是，就將這邊的鬧劇全部收眼中。

兩個隨從看完，笑道：「鎮上的小地方，就是容易發生這種事，這還是好的呢，有的夫妻倆還打得頭破流。」

「那婦人被掃地出門，裡面三個像是孩子，竟然沒有一個人出手扶。」

馬車中，一墨的公子看得更清楚：「最高的那個年輕人想手扶，被那子攔住了。」如果是親娘，未免有些薄。

*

林茯苓不是一個親人都沒有，還是有人維護的。但正是因為這份維護之，讓蘇允嫣的心格外沉重。

上輩子林大夫四奔忙想要籌銀子退親，卻大病一場。林當歸也幫忙，卻被人打斷了。樁樁件件，本就不是巧合。

甚至在林茯苓嫁進去之後，父子倆拼了命的去各拜訪名醫想要救回。事實上，這也是趙家娶的最終目的。

可惜……趙承病得太重，平時又不忌口，沒能救得回來。林茯苓也被他染上，但自己是大夫，盡量醫治，又用了父兄送來的葯，其實不會那麼快死。

也不是病死，而是趙夫人痛失子之後泄憤要陪葬。

林茯苓最後一次見到父兄時，林大夫的頭上已經有了白髮，整個人都佝僂了。而林當歸也了許多，眼中滿是絕。十七歲的年暮氣沉沉，仿若行將就木的老人一般。

再有，林茯苓被趙夫人灌藥時，還聽到怒氣沖沖說很快會讓父兄去陪。

想來，父子二人的下場也好不到哪兒去。

如今是蘇允嫣在這兒，又早知道了趙家的算計，肯定不能再讓他們得逞。

李氏沒有多留，很快就走了。

蘇允嫣回去洗漱過後，早早就上了床。

如果沒猜錯的話，吳家和趙家那邊肯定都不會罷休，明天應該還會有人想法子把弄去吳家，再「錯」上花轎。

秋日的天黑得比較慢，天暗下來時，蘇允嫣已經有了困意。卻聽到前面似乎有人敲門。

林大夫怕李氏糾纏，又因為不在，直接就住在了後面的院子里。前面的醫館小間中沒人，蘇允嫣怕真有人求醫，便起去開門。

很讓人意外的，門口站著的是個四五歲的孩子，白胖胖的很是可，不待蘇允嫣問，他已經道：「姐姐，有人讓我跟你說，夜裡睡覺關好門，小心有賊！」說完，將手放到口中。

蘇允嫣這才看到，他長長袖中的手還著一塊糖。笑瞇瞇問：「是誰讓你來跟我說的？」

「一個姐姐。」語罷，人已經蹦蹦跳跳走遠了。

天底下的姐姐多了，沒頭沒尾的，上哪兒找人去？

但有一點可以確定，這孩子絕不是無緣無故跑來跟說這話，應該是那人知道了一些即將發生的事跑來跟示警。

蘇允嫣沒有多理會，轉關上了門回去繼續睡。

經歷過那麼多，又學過武，耳朵也靈。真有賊的話，肯定在進院子的一瞬間就會被發現。

秋日的夜裡涼風習習，整個鎮上的人都在睡夢中，風吹得院子里的樹沙沙作響。

突然，蘇允嫣睜開了眼睛，走到門口拎起一早就備好的木棒，聽著院子里的陌生腳步聲從院牆緩緩過來，直接走到了門口。又過一會兒，才試探著推開門。

月下，門被打開一條，外頭的人先進來了一隻腳，蘇允嫣沒。

等到那人進了門，手中棒子對著他的頭敲了下去。

棒下的人應聲而倒，「噗通」一聲傳來，外頭有人低聲問：「你怎麼了？不是讓你小聲些嗎？」

後面進來的人比較急切，沒想到門後有人。蘇允嫣又是一棒，兩人倒一堆昏迷不醒。

蘇允嫣懷疑外頭還有人，出門后循著方才聽到的靜，找著了牆大概的方位，果然就看到了有人從圍牆跳下的痕跡。想了想，搬來了□□往上爬，頭剛冒出圍牆，就和牆對面的人來了個大眼瞪小眼。早有準備，對他齒一笑，在他慌的眼神中，手中棒子揮出。

牆底下傳來「噗通」一聲。

蘇允嫣爬到頂，除了暈倒在□□下的人再沒發現別人，這才下了□□，將到閨房的兩人拖到院子里的牆下，做出一副這倆院子就被敲暈的模樣。大喊道：「有賊啊！」

一言出，周圍的鄰居，包括林家院子里的幾間房中都很快亮起了燭火。

林大夫披奔了出來，看到院子裏手握棒的兒和倒在地上的兩個大男人，一時間，他只覺得自己還在做夢，不可置信地了眼睛。確定這不是夢后，頓時啞然。

下一瞬，林家的後門和前門都有敲門聲傳來，林大夫一個箭步上前，搶過兒手中木棒，囑咐道：「這人是我打暈的。你們都給我記住了！」

這話不只是對蘇允嫣說，還對著那邊屋檐下的兄弟二人。

見三人無言，林大夫皺眉：「聽到沒？」

吳紅濟終於回神，緩步過來，面一言難盡：「這人明明是茯苓打的，爹你這不是搶功勞嗎？」

林大夫抬手就敲他的額頭：「是不是蠢？要是讓人知道你妹妹一個人收拾幾個壯漢，還嫁得出去？」

吳紅濟：「……」

蘇允嫣：「……」想得有點多了吧？

林當歸聽了這個解釋，贊同道：「對！這些人就是爹打的！」

父子四人達一致，這才去開門。

鎮上雖然有幾個混混，但大半夜□□室的事已經許多年沒有發生過了。現在歹人被抓個現形，立刻就有人報給了鎮長。

鎮長來得很快，把院子外轉悠過一遍后，問：「人是誰打的？」

林大夫生怕別人不知道是他，從頭到尾拎著一棒子，聞言立刻抬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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