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不可置信地了眼睛,確定真的是張達蕓在挑糞，頓時面面相覷。

然後不約而同的看向了蘇允嫣。

蘇允嫣一本正經的解釋了老太太和蘇帷的意思，末了道：「我爹說了,當初你們怎麼養我的,現在蘇家就怎麼養。」

三人：「……」

話說,蘇家家大業大，還缺那點兒養閨的銀子嗎？

果然還是記恨他們虧待了張達魚吧？

張達蕓是齊氏捧在手心養的姑娘，此時看到一破爛衫，比在張家時還不如，挑的糞桶中一片臟污,整個院子里都瀰漫著一怪味。失聲問：「你們怎麼能讓挑糞？」

蘇允嫣一臉疑：「當初我七歲就開始幫你們種地,那時候我還沒有糞桶高,不也拎糞了？怎麼到就不行？難道比我要高貴？」

此時的蘇允嫣一淺黃衫，上首飾齊全,不過幾日,已經白了許多,大抵是因為吃得好,不如之前那邊瘦骨嶙峋，整個人姿筆直,氣質高華。這樣的,誰也說不出那邊破爛衫正在干苦力活的張達蕓比高貴的話來。

這麼一比，似乎讓張達蕓挑糞也不過分。

但是，這裡是蘇家啊。不是以種地為生的張家，本不需要挑糞。蘇家如此,分明就是故意折騰。

張達喜皺著眉：「我妹妹夜裡住在哪？」

蘇允嫣手一指那邊的房子：「就在那裡,這個院子不大,不過也有七間房,比整個張家還大呢。就一個人住。」

那邊的房子大是大，比起張家的房子也好許多，但和別的院子一比，就顯得破敗不堪。

聽話里話外，似乎張達蕓還佔了多大便宜似的。

張家人愈發不滿，張父沉聲問：「那之前上的衫首飾呢？」

住在這裡不要，挑糞也不要。只要得了實惠就行。

蘇允嫣直接道：「被祖母賞人了。」

張父：「……」

合著裡子面子都沒有！

「不住了，我們回家。」張母抬步就過去，將張達蕓上的扁擔拉下。

其實早在一行人進院子的時候張達蕓就看到他們了，當即就想丟下手頭的活計跑過來，奈何一旁盯著的婆子一臉嚴肅，言若是懶，今日會多加十擔。

本來的那些活對於張達蕓來說就是極限，每天早上都爬不起來，再加十擔，今晚上得睡得更晚。所以，勉強忍了，但眼圈通紅，越想越委屈。在張母奔過來抱住后，當即就哭了出來。

嚎啕道：「娘，他們欺負人！我不要住在這裡了！」

齊氏點頭，又給兒眼淚：「別哭，我們接你回家！」

張父雖然不甘心，但見占不了便宜，也沒反駁。

張達喜一臉失：「是不是你得罪了老太太？不然怎麼好好的日子不過，讓你到這裡來種地呢？」

以前在張家，張達蕓永遠就是被偏的，而張達魚則是委屈的那個。這時候張家人都在，恍惚間以為還是曾經，張達蕓當即告狀：「我才沒有得罪老太太。都是因為達魚，我不知道怎麼說的。反正老太太和老爺就讓我來種地了，還找個人盯著我，一刻都不能休息，時不時就冷嘲熱諷說我是廢，還罵人！」

「太過分了！」張達喜看向張達魚，冷聲道：「三妹，你不解釋一下？」

蘇允嫣閑閑道：「解釋什麼？爹說了，曾經你們家怎麼養我的，現在蘇家就怎麼養。難道以前你們沒有盯著我每天幹活？沒有罵過我廢？還不給我飯吃，現在二姐好歹每天都有一頓飯，不會死。吃飯的時候也沒人罵，比我當初好多了。」

這麼一說還真是。

張達蕓啞口無言。

曾經父兄和母親這麼對張達魚的時候，不覺得如何，現在這些落到自己上，只覺得每一刻都特別難熬。有時候簡直恨不能去死。

「那我們不住了，我們回家。」

齊氏當初這麼苛待養的時候，並不覺得過分，這時候看到自己兒這樣的委屈，心裡憋屈之餘，又有些心虛。這時候也不想要謝禮了，只想把人帶走。

「可能不行。」蘇允嫣搖頭。

邊上的婆子和手在門口的人都過來攔住幾人。

張父大驚：「你們想做什麼？」勉強鎮定了下，道：「你們想要強搶良家子嗎？」

「說笑了。」蘇允嫣笑道：「當初你們強留我，如今我們強留，不過是一報還一報而已。當然了，你們非要帶走也行。我爹說了，要是離開，蘇家就去衙門告你們私自拐帶蘇家，還惡意苛待，並且試圖混淆蘇家脈！」

齊氏本來拉著張達蕓往外沖，聽到這裡再也挪不步了。

張家幾人面面相覷。

因為這些事他們確實做過。並且村裡誰不知道他們苛待三兒？

加上齊家村的人還能證明他們故意換了兩個姑娘……要是追究起來，張家真的會有牢獄之災。再說，蘇家這樣的人家，想要把人送進大牢還不簡單？

就算不送進大牢，只找人給張家找麻煩，他們的日子也不得安寧。

這麼一算，張達蕓還真的只能留在這裡讓蘇家泄憤。

齊氏拉著兒的手漸漸地鬆了。

張家父子已經有往外退的跡象。

見狀，張達蕓慌了：「爹，娘，你們一定要帶我回家，我不要留在這裡苦。」

張達喜又往外退了幾步。

張父嘆息一聲：「達蕓，當初說好了的，蘇家養你十五年，你放心，到時候就算我跟你娘不在了，我們也會讓你大哥來接你。」

還十五年？

張達蕓眼前一黑，崩潰大：「關我什麼事？三妹不是我苛待的，憑什麼是我來還這些債？」

這話一出來，張達喜頓時不滿：「當初讓你留下，你也沒不答應，再說，爹娘做這麼多，會得罪三妹，還不是為了讓你過好日子。好東西是你的，知道是苦你就不幹了。便宜只讓你一個人占，天底下哪有那麼好的事？」

「張達喜！你別太過分。」張達蕓真的不想留下，也顧不上什麼了，大喊道：「爹娘說讓我們兄妹互相扶持。你們來看我，難道不是想要我給的好嗎？現在知道我這裡沒好拿，你們轉就想跑。門兒都沒有！」

死死揪著齊氏：「娘，帶我一起走。」

齊氏心裡不舍，但手上開兒的作卻一點不慢。

這幾天張達蕓天天挑水挑糞，也算練出來了。手上死死抓著，一時間齊氏還真掰不開。

見狀，那邊父子二人過來幫忙，生生把的手掰開，張達喜還在後頭抱，等到好不容易分開，張達蕓腳下一絆，趴倒在地上，而張家三人，已經頭也不回地跑走。

蘇允嫣嘖嘖搖頭：「他們從小不讓你幹活，我還以為多疼你呢。沒想到……」

「都是因為你。」張達蕓大吼：「你怎麼這麼惡毒？張家養你一場，你不思恩，反而恩將仇報。你連畜生都不如。」

蘇允嫣並不生氣，居高臨下地看著：「蘇家也在養你啊！只不過讓你幹活而已，誰不幹活呢？惡毒？難道你還想讓蘇家把你當千金小姐養起來？憑什麼呢，就憑你們張家待我十五年嗎？」

張達蕓抬眼，下三妹的容貌被襯得無比和，但說出來的話卻字字如刀。反駁不了，只有滿心的後悔。要是知道的份，要是知道會被蘇家認回來，當初說什麼也不會冷眼看母親待……都怪爹娘自作聰明。他們憑什麼認為會瞞得過蘇家？

好好的把蘇家兒養大，這樣富貴的蘇家，隨便給些好，都夠張家用不盡。

蘇允嫣看著趴在地上的張達蕓，手上帶著口子，好幾磨破了。剛才又被父子兩人使勁拽開，也拽開了傷口，此時正流著鮮。

卻並不覺得張達蕓可憐，只覺得暢快。

曾經的張達魚的傷比重得多，不也沒人可憐？

蘇允嫣頭也不回地離開院子，只余張達蕓後悔不已痛哭的聲音。

……

蘇家兒找到了。

當年蘇家發生的事，難免又讓人翻出來。

喬氏不答應讓蘇允嫣上族譜，也是因為此。雖然在和沈書慧之間蘇帷選了。但也掩蓋不了外室進門做正室的事實。

在一眾或做外室和妾室的子中，喬氏的這段經歷堪稱傳奇。但在一眾正室中，卻沒人願意和真正心，就算和來往，也是礙於蘇家的面子。

蘇家因為找到嫡出兒而宴客，這樣的場合中，喬氏和蘇權的份都尷尬不已，但若是不出來見客，又顯得他們心虛。所以，母子二人得強撐著笑臉出來招呼客人。

蘇思伴在蘇允嫣旁邊，老太太每介紹一位夫人，蘇允嫣行禮，也跟著行禮。

沒辦法，過完年就十五，之前蘇家就一個兒，哪怕是個養，也多的是人願意求娶。但現在正主回來了，的份和婚事都尷尬起來。

來的人中，大半是各家的夫人。還有不年輕人，不過份都不高。

這位蘇家，如果真在蘇家長大，在這城中，除了員家中，就沒有不能嫁的人家。但是，蘇家在莊戶人家被苛待著長大，聽說之前還下地幹活洗做飯，規矩一竅不通。這樣的姑娘求回來，又實在不合適。

但等看到了老太太邊淺笑安然的姑娘時，好多夫人都眼前一亮，待看進退有度，並不是那不懂事的，當即心思都活絡起來。

「咱們互相幫忙吧。」蘇思提議：「我跟你說一些以前的事，你幫我找一門合適的親事。」

以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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