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淺狀態不佳。

    住院這段時間頻繁注鎮定劑，藥量快要超出的負荷。醫生團隊商量過後，決定停藥。外人已經盡可能地避免在麵前提起“傅聿川”等相關事件，卻在睡夢中想起他，夜裏總是翻來覆去地驚醒、嘔吐和刺疼發抖。

    十來天的功夫，人瘦了一大圈。

    型本來看著就纖細，如今瞧著好像窗外刮過一陣風都能吹走。臉上也沒什麽，夜裏睡不好氣神也不足，一眼過去隻能看見病態。

    這天夜裏林淺再度驚悸痛醒。

    醫生趕來病房，護士給安排吸氧。靠在床頭神蔫蔫的，提不起力氣，著給撥弄氧氣瓶的護士，真的很抱歉，三番五次地折騰醫護人員。

    -

    南老第二天清晨來的醫院。

    老人拄著拐杖進病房，在臥室門口遠了一眼躺在床上剛睡下的林淺。上個月在京城，日日來南家看他，陪他下棋，聽戲，看曲兒的時候，人還很活潑。滿臉膠原蛋白，臉頰紅潤，富有生機。

    才過了這麽些天。

    他就那麽看著日漸消瘦，愈發病弱，心疼卻又無能為力。

    老爺子長歎了口氣，管家扶著他去了外頭的客廳。主治醫生候在一旁，恭敬道：“照林小姐目前的況看，必須依賴鎮定劑。不注藥水，可能連這個月底都撐不過去。反複地幹嘔、渾疼痛導致本無法進食，長期不能安眠，睡就會驚醒。醒著的時候可以控製住自己不去想病源（傅聿川）可是一旦睡著，的大腦就會不自覺地回想起曾經的畫麵。”

    怎麽可能想不到呢？

    前半生過得那麽辛苦，唯一一點甜就是從傅聿川等人上獲取到的。不管是想起傅寒、崽還是齊特助亦或是宋醫生，都會不自覺地聯想到傅總。

    的夢裏一定會有傅聿川的影。

    無法規避。

    控製不了。

    南管家了一句：“阿淺小姐的癌癥況呢？”

    醫生：“林小姐現階段狀態太差，昨天做了常規檢查，由於注的鎮定劑藥量多，檢查數據不準確。現在出病房都難，骨骼掃描以及病理學方麵的檢查都做不了。”

    失眠。

    斷食。

    疼痛。

    這些況一個正常人都扛不了多天，更何況是放在一個患有癌病的人上？目前最先要做的就是讓林淺回歸正常，隻有好起來，才能做全方麵的檢查，確定患癌的部位和癌變的況，再對癥下藥。

    如果的狀態再持續惡化下去，再過個十天半月可能就隻剩皮包骨了，下個月估計要變殯儀館黑匣子裏的一捧骨灰。

    這些話醫生沒說，病房裏的南老和管家都聽明白了。

    阿淺不能死。

    小時候已經死過一回了。

    好不容易長大回來了，不能再死了。

    南老沉默了半晌，抬頭與醫生說：“我同意之前你的建議，麻煩你今天就去跟心理科室的醫生商量治療方案，給阿淺催眠，讓把聿川忘掉。”

    幾天前醫生就提過這個辦法。

    老人當時沒同意。

    在他心裏，林淺是他失而複得的“小孫”，聿川是他最欣賞的青年才俊。他非常喜歡這兩個孩子，覺得他們倆很般配。加上，兩人又互相關心疼著彼此，是一對有緣又有的夫妻。

    可是。

    在人命麵前，要往後站。

    聽著南老的說辭，醫生小心翼翼詢問：“傅先生那邊？”

    林小姐住院期間所有人都不曾提起過傅聿川，包括傅總本人。他常在傍晚或是深夜時分來，帶著玫瑰花，提著林小姐喜歡吃的糕點。安靜地在屋子裏待幾個小時，再安靜地離開。大家都知道他們倆是夫妻，是意深厚夫妻。

    南老爺子握著拐杖，抿了抿：“我會跟聿川說這件事，為了阿淺的健康，他會同意的。”

    -

    醫生去商量治療方案了。

    管家撥通了傅聿川的電話號碼。

    冰冷機械的通話音聽不出對方的緒，老爺子開口安了句：“心理醫師說了，催眠隻會短暫地封閉的記憶，治療結束，不再強製給催眠，會慢慢記起你。到時我再送回京城，你們住在一起，還是會跟從前一樣，不會變的。”

    電話那頭靜了許久。

    久到南老以為對方掛了電話。

    老人定睛看了眼還在通話界麵的屏幕，以為傅聿川不同意這個方案，正打算說什麽，就聽見傅聿川的聲音：“我和淺淺離婚了。”

    “什麽？”

    “這個月13號簽署了離婚協議，淺淺是您認的孫，是您的家人，我相信您會比任何人都疼。所以，有關的治療方案，您決定就好。”

    他是的前夫。

    是並不彩的過去。

    在法律意義上，他已經沒有資格幹預的生活。不管是為了配合治療，用催眠的手段短暫地忘記他，還是選擇新的人生將他全麵忘記，傅聿川都尊重。

    聽到他的話，南老爺子想說的話又吞回了肚子裏。兩個人離婚了，還有必要將方患癌的消息告知男方嗎？阿淺日後若是康複了，會不會怪他多？他此刻要是說給聿川聽，會不會給他造困擾？

    他們倆為什麽會離婚呢？

    那麽要好。

    南老管不了那麽多，他猶豫了片刻，還是對著電話那邊的傅聿川說：“前幾天阿淺做了檢，醫生拿著報告單來了病房，說裏有病變的癌細胞，得了癌癥。要等轉良，才能進一步做檢查。這也是為什麽我同意了醫生團隊對進行催眠的方案，隻有讓先把你忘了，不再遭疼痛，才能恢複氣神，也才有力氣去抗癌。我想讓活下來，平平安安地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