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夜裏景雍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原來應該是娶阮慕晚的,可是當他掀開新娘頭上的紗布的時候,新娘赫然有一張楚鳶的臉。
正淺淺對著他笑。
景雍猝然驚醒,比做了一個噩夢還要膽心驚,他從床上一個坐起,抓著手機看了一眼,早上八點,是最好的時候。
了口氣下床,他接到了阮慕晚的來電,說阮家人催促他們快點領證。
景雍覺夢還沒醒的樣子,掛了電話以後,他竟然又想起了自己剛才的夢。
壞了。
景雍活了二十多歲,從來沒有這樣驚慌失措過,楚鳶的存在為了他嚨口的一刺,吞咽下去的時候總會帶起酸脹的痛。
他想見楚鳶,現在就想。
好像隻有見到那個人,才能夠讓他現在的心跳稍微平緩一點。
下了床,樂菡等在外麵,景雍皺眉,“你這幅樣子,似乎是有話說。”
“今天是夫人的生日。”
樂菡微微頷首,特意將挑好的服遞上去,“我們該去找夫人慶祝生日。”
景雍一愣。
今天是他媽媽的生日啊。
隔了好久,景雍緩緩地說,“我不是很想去。”
樂菡理解景雍的想法,每次夫人生日的時候,都是景雍最難的時候。
他恨自己母親將他生下來,人冷眼,從小就不被疼——如果可以選擇的話,景雍寧可自己沒有出生過。
結上下了,景雍說,“我想去找楚鳶。”
樂菡微微睜大了眼睛,對於景雍這句話到有些不可思議,但是很快收拾好了緒,對著景雍說,“好的三,我立刻去調查楚小姐的行程,那夫人那邊……”
“替我回絕了吧。”
景雍下了眼神,“我不是很想見這個母親。”
歎了口氣,樂菡說,“三,您跟夫人之間,或許都差一步就說開了……”
“說開了就沒有活下去的意義了。”
景雍轉過去,背影沉寂寥,“還是別說開了吧,我寧可一輩子都擁有這樣被人害過的世背景,才能夠在被提起的時候,若有若無地,被理解。”
樂菡狠狠一震,良久無言。
******
楚鳶今天來公司上班,是尉婪送來的。
他自從辭去了尉氏集團總裁的職位之後,整天特別閑,就好像個無所事事的無業遊民,既然閑著也是閑著,尉婪幹脆當起了楚鳶的保鏢,跟在後就如同一條忠犬,連著兩天接送楚鳶上下班不說,每天出門還給楚鳶做了心便當。
江殿歸聽說這個事之後,整個人都被嚇傻了,他建議尉婪去道館看看,指不定是不是被誰俯奪舍了。
陳聿知道尉婪現在是楚鳶的私人保鏢之後,不以為然地推了推眼鏡,“早就料到有這一天了。當初他,現在不是活該嗎?”
唯一鬱悶的就是宋存赫,他還想追楚鳶呢,這會兒尉婪攔在他麵前,搞得他反而難追了。
倒是楚鳶,一點都不覺得尷尬,兩個人陷了一種奇妙的和平狀態裏,就好像那些痛苦沒有發生過。
“楚小姐,有客戶上門了。”
“嗯?”
中午的時候楚鳶正吃著尉婪的壽司,厚的藍鰭金槍魚在口即化,相當鮮,楚鳶吃完之後看了一眼今天的表格,“奇怪,我沒有安排今天見客戶啊。”
“聽說是……”
小助理用一種難以形容的表看了一眼楚鳶,“楚小姐您的舊識。”
舊識?
楚鳶愣住了,“我沒有什麽舊識……”
“我們前臺的人似乎是認識,給放進來了。”
小助理也不知道前臺怎麽忽然間就自作主張了,不過既然前臺都臉的人,他們楚總自然也認識。
於是楚鳶點了點頭,小助理退了出去,帶人進來以後,楚鳶這才一驚。
站在麵前的,赫然是……季遇臣。
楚鳶深呼吸一口氣,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隔了這麽多年,都快忘了季遇臣的存在了,自從蔣媛出了事之後,季家也跟著一落千丈,已經很久很久沒聽說過季遇臣的消息,沒想到他現在……
竟然出現在了自己的眼前。
季遇臣還是記憶裏那個模樣,就算他家道中落,但那一張臉也還是沒有任何改變。
他當年確實帥啊,也因為帥才會讓楚鳶被豬油蒙了心。
回過神來楚鳶說,“你來做什麽?”
季遇臣站在楚鳶麵前,那麽多年了,他很多次都想來找重歸於好,可是每一次都而卻步。
楚鳶,我無法去解釋當年我對你的所作所為,可是,現在的我……
季遇臣艱地開口,“我……我自己另外開了個公司,正好對接上了你們,我想著,也是老人,所以來找你,聊聊天……”
“什麽?”楚鳶有些錯愕,“你不要季家之前的產業了,重新開了一家公司?”
“嗯,季家大勢已去,難以挽回,我必須另謀出路。”
季遇臣好像和以前不一樣了,楚鳶不知道怎麽形容,他眉眼裏的自私桀驁好像被世俗通通磨平了。
我們斷開聯係的這幾年裏,季遇臣,你經曆了什麽?
楚鳶警覺地說,“談生意的話直接找我助理就好了。我沒想到你還有起死回生的能力。”
“我覺得這個能力應該是屬於你的吧。”
季遇臣看著楚鳶,他眼眶比以前深凹了一點,或許也是這兩年為了生意奔波而導致的,可是因此,似乎眼神愈發深沉了,不再如同過去那般輕佻,他一字一句,“楚鳶,你才是每次都擁有起死回生的能力。”
楚鳶是那種不怕死的人,數次以涉險,不知道和死神肩而過了幾次,用尚妤的話來說,就是楚鳶能夠下地府扇閻王爺掌然後再回來的人。
的意誌力太堅定了。
“被你鬥垮這幾年,我才發現,我原來有那麽弱無用。”
季遇臣低頭,笑了一聲,“哈哈,過去我一直以為自己是天選之子,我擁有一切,名譽,權勢,錢財,社會資源——我以為你配不上我,因為你又胖又蠢。”
可是楚鳶,原來是我配不上你。
“我沒心跟你敘舊。”
楚鳶直截了當打斷了季遇臣的話,“我們已經形同陌路,過去那些事就無需再提。”
“可是我還能走到你麵前,楚鳶,這代表什麽你知道嗎?”
季遇臣忽然間微微拔高了聲調,就好像是下定了決心,“楚鳶,我還能回來。就像我們之間的關係,是不是還能……”
楚鳶一下子明白了季遇臣要做什麽,立刻召喚自己的助理,“送客!”
“楚鳶!”
季遇臣忽然間上前,“你不要趕我走,我沒有要迫你的意思!”
衝進來的助理看著眼前這一幕,有些不知所措,楚鳶對著說,“你……幫我把他趕出去。”
季遇臣還未說話,下一秒就這麽直接跪在了楚鳶的麵前!
那一刻,楚鳶覺臉上有龍卷風轟隆過,不上氣,就好像是……心在瞬間被人撕碎了似的。
“你在做什麽。”
楚鳶聲音罕見地出現了些許慌,“助理,快把他拉出去,一下保安!”
“楚鳶,下周是我們當初的結婚紀念日……”
季遇臣跪在地上,小助理不敢去他,因為他的眼神那樣支離破碎,好像被人徹碾碎過,如今重組起來的,都是布滿了裂的靈魂。
“你能不能,陪我吃一頓飯。”
季遇臣跪在地上的樣子給了楚鳶極大的衝擊,後退兩步,搖著頭,“季遇臣,你這是做什麽?”
“我在做什麽你很清楚才是。”
季遇臣抬起頭來,雙眸通紅,“我過去是個渾蛋,可是楚鳶,我現在證明了我自己,你可以起死回生,我也可以重新做人回來,楚鳶……離開你以後我才發現自己有多卑劣不堪,每一次聽說你和尉婪的消息,我都嫉妒得要死……你給我個機會吧。”
季遇臣的話,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刀子,朝著楚鳶紮過去,不停地倒冷氣,竟是笑紅了眼,“你現在這幅伏低做小又算什麽?你以為就憑你這個下跪,可以抵消過去一切我的苦難嗎!你來我眼前假惺惺贖罪了,季遇臣!”
季遇臣哽咽,“你為什麽不肯相信我……因為你我家破人亡了,一度想去死,可是楚鳶,也是因為你,我才努力東山再起的,我想給你證明更好的自己……”
“你家破人亡是你活該,是你罪有應得!”
楚鳶一路後退到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氣息不穩,就好像是被季遇臣所刺激到了,“我如今日子好了,你竟然還有臉麵來我跟前贖罪……季遇臣,你拿什麽還我!”
季遇臣痛苦地閉上眼睛,“我知道你恨我,你恨我的話就盡管報複我好了,楚鳶,下周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
一想到曾經擁有過完整的全部的你的,我就心痛得快要死掉了。
“為你丈夫是我最幸運的事,可是我不知好歹,生生把你錯過了。”季遇臣從地上站起來,走到了辦公桌前,雙手撐著桌子,眼裏已然陷瘋狂,“你和尉婪這麽多年還沒結婚,一定是結不了。你在等我對吧?楚鳶……下周可以跟我一起出來吃頓飯嗎,哪怕隻是十分鍾也好。”
楚鳶覺得季遇臣一定是失了智,要不然怎麽會說出如此瘋狂的話語,“我對你已經沒有一了……”
“可以培養。”季遇臣忙不疊加地說,“辜負你傷害你,是我對不起你……”
楚鳶被過去的事刺痛,自然麵對季遇臣也緒激,可不知道的是,此時此刻,樓下尉婪正停好車子打算去公司找。
看見尉婪,前臺小姐嚇一跳。
“尉二!”
“今天反應怎麽這麽大。”
尉婪跟前臺都了,笑著問了一句,“怎麽,是楚鳶今天跟你發脾氣了嗎?”
前臺眼神閃躲,“不是……沒有……就是……楚小姐這會兒可能在忙。”
尉婪敏察覺到了不對,白皙的臉龐忽然間變得有些沉,“在忙什麽?”
“就在剛才,楚小姐的前夫……季,季,上去找了。”
前臺結結地說,“他說,說找楚小姐,重新求婚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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