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f@沒有分別。

    沒有分別。

    沒有分別這四個字，旁人說出來，尉婪是半點波瀾起伏都沒有。

    可是偏偏從楚鳶裏說出來，就好像帶著令他全世界在下一秒頃刻毀滅的力道，他臉上盡失，在聽見楚鳶用盡力氣說完這段話之後，整個人倉皇地後退兩步。

    “沒有分別？”

    尉婪心都被人挖出來了，“楚鳶在你眼裏我難道跟季遇臣是一路貨嗎！”

    “在你上摔的跟頭，比在他上摔的還要疼。”楚鳶喃喃著，好像真的是疼到了骨子了，“太疼了，尉婪……”

    季遇臣一刀便令楚鳶徹底死心，而尉婪，你呢？

    你將我的心髒放在你的刀刃上研磨，都快要模糊了。

    楚鳶流了滿臉的淚都來不及，“那個孩子是你的，你怎麽能眼睜睜看著呢……”

    “你的冷眼旁觀害死了你自己的孩子！”

    楚鳶將一邊的東西砸碎在了地板上，的緒無可走無路發泄，隻能靠這樣的作，哪怕不雅，哪怕毫無素質……

    樣樣都追求完，如今連形象也顧不得了，這樣的作讓尉婪嚇了一跳，生怕楚鳶刺激，他上前按住，“楚鳶你聽我解釋，這些事都已經過去了……”

    “過去？”

    楚鳶雙拳用力捶著尉婪的口，照理說是不痛的，可是一他，尉婪便覺得自己要碎了。

    怎麽辦，楚鳶，我該拿你怎麽辦。

    “那是一條人命啊！是人命啊！”

    楚鳶空出一隻手來指著自己的口，力道之大恨不得將自己的口穿，哆哆嗦嗦地流著淚，好像力氣都被幹了似的，遲來的真相將打擊得一塌糊塗。

    尉婪，我今後還要用何麵來麵對你？

    “你或許習慣了高高掛起，可是你沒想到吧……”楚鳶笑得眼眶通紅，“兩年前的那一次冷眼旁觀，害死的是你孩子！尉婪，這是你孩子為了你背的債，你活該！尉婪你本不配有人你，我也不配！”

    這一句話，不隻是擊穿了尉婪的心，更是擊穿了自己的。

    好喜歡尉婪啊，喜歡他漫不經心卻又暗藏銳利，喜歡他看一切心思縝，喜歡他野難馴從未臣服於人。

    就喜歡那樣肆意鮮活張揚的野，喜歡他活在自己的世界裏，可是從未想過，這野的獠牙，原來從一開始便是紮在自己上的。

    “我簡直是個笑話。”

    楚鳶這話不知道是對誰說的。

    尉婪說不怕都是假的。

    過去他有十足的把握，或許自己賣賣慘還能讓楚鳶心，可是現在這一刻，慘烈的現實還何須要他來故作假賣。

    “楚鳶你別這樣想，孩子還能再有……”尉婪痛得不知道該怎麽說話，“不要嫁給但丁，我們從頭來過好不好？”

    從頭來過？

    可是尉婪，積重難返，我們早就回不去了。

    楚鳶的眼裏帶著恨意，就仿佛恨尉婪很到了一個極點。

    還想說話，楚鳶便揚起了手，那手要落在尉婪的臉上，便是最用力扇他的一次。

    可是沒有落下來。

    尉婪閉上眼睛，做好準備承楚鳶的憤怒反撲，可是沒想到的是，隔了很久，掌都沒落下來。

    睜開眼，發現楚鳶正強忍著眼淚站在他麵前，那手和他臉得極近，就這樣被忍住了。

    “為什麽？”

    既然恨我為什麽不懲罰我。

    “我不願意收拾殘局。”那一瞬間，楚鳶笑了，驚心魄，“不會再給你機會，也不給你一餘地贖罪，你不用我出手來報複你，隻要我不你了。尉婪，你馬上就會死得很難看的。”

    隻要我不你了。

    你馬上就會死得很難看的。

    尉婪不得不承認，楚鳶對他用了千百種方法來斷絕關係，說了千百句狠話，唯獨這句最狠。

    最見。

    他都不知道楚鳶是什麽時候轉出去的，那一掌終究沒有落在他臉上。

    到最後連個結局都不肯給他。

    可是沒被打到的臉竟然作痛。

    尉婪此時此刻才明白，或許是上天的作弄，給了他一切偏偏沒給他會一個人的能力。

    他偏偏要和最的人作對。

    楚鳶離去過很多次，但隻要他追上去，都會停止。

    但是這一次，楚鳶真的再沒有回來。

    ******

    楚鳶結婚那日，選擇了婚，但是消息多多還是傳出去了外界，為了讓大家心服口服，但丁給楚鳶塑造了一個平易近人的形象，說是王妃不願意大幹戈浪費財帛，所以皇室才沒有舉辦盛世婚禮。

    一切從簡。

    簡約的婚禮上，楚鳶穿著婚紗的樣子特別好看，是從痛苦裏重生的人，眸比普通人要堅毅無數倍，就像是從槍林彈雨裏活下來的戰士。

    但丁將碩大的鑽戒戴在了楚鳶的手上，皇室的仆人們都出了豔羨的表。

    可是下麵的楚星河摟著栗荊嗷嗷哭，“你懂我的覺吧？對不對栗子？你說你妹妹要是嫁人了……”

    栗荊原本還在慨楚鳶真漂亮，一聽到鍾繾綣要嫁人，頓時也摟住了楚星河，兩個大男人嗷嗷哭起來，栗荊還指著鍾繾綣說，“你不準嫁人！你給我一輩子待在栗家，誰敢泡你，嗚嗚嗚嗚，你哥我跟誰拚了！不就是牢嗎！坐得起！你看盛不世小說裏誰他娘沒坐過牢！”

    鍾繾綣哭笑不得，手裏捧著花說，“可是我剛剛接到了楚鳶丟下來的花束誒，的祝福是祝我早日找到良人。”

    栗荊恨不得將花束搶過來踩爛，事實上他也確實這麽做了，將花束搶來以後，他直接塞到了一邊賀守的懷裏，“你拿著！你早點嫁人吧！”

    賀守腦門上青筋直跳，“你找死啊？”

    從頭到尾，尉婪都沒有出現過。

    他也該出現的，楚鳶照理說是他的大嫂，這種結婚場麵，他怎麽能不來呢？

    可是尉婪沒來。

    他喝得爛醉不知人事，好像是死了一樣。

    他不敢，不敢，不敢。

    他連楚鳶都不敢，又怎麽可能敢看楚鳶嫁給別人的場麵。

    外麵歡聲笑語一片熱鬧，尉婪的房間裏死氣沉沉如同世界末日。

    他終究沒有鼓起勇氣再去把楚鳶搶回來。

    兩年前他假意為“救世主”，兩年後他才是需要被拯救那個。

    聽著外麵熱鬧的靜，尉婪笑得滿臉都是眼淚。

    楚鳶，你真沒說錯。

    你不我了，我真的死得好難看啊。

    ******

    尉婪在幾天後離開了皇室回去了自己的國家，楚鳶卻要從此開始待在L國。

    他們的人生換了。

    尉婪在L國出生，卻逃往了楚鳶出生的國家。

    一個月後，一直沒有靜的事務所頻道裏，發出了幾個字的聲明。

    【事務所解散，各位江湖再見】

    來源於尉婪。

    白桃拿著手刀的時候抖了抖，向來以手穩為驕傲的竟然發抖了。

    栗荊還在忙著搜集那些不幸被拐賣孩子的家庭，他組建起了強大的民間自救組織，在大家需要的時候站出來，這給了栗荊很大的滿足。默默無聞的人們各自連了一條線來互幫互助，而現在，他對著屏幕失神。

    賀守還在練拳，最後一拳沒砸下去。

    尚妤坐在事務所裏發呆，和裴卻懷是最茫然的那兩個，在L國發生了什麽？他們守著事務所，可是現在……

    一切都沒有了。

    裴卻懷率先站起來，尚妤喊他，“你去哪？”

    “都解散了，我留著幹嘛。”裴卻懷舉著手機晃了晃，“反正我也退圈了，素人一個，環球旅遊吧，尚妤，你一個人也要照顧好自己。”

    尚妤哭得像個孩子，給自己哥哥打電話，尚恙來親自來空的事務所接，發現大家都不在了。

    “楚鳶呢？”尚恙來還記得那個鮮明的人。

    楚鳶是紅的，是的。

    “楚鳶不回來了。”尚妤一邊哭一邊說，“嫁人了，嫁給L國大皇子了！”

    尚恙來愣住了，“那尉婪呢？”

    “不知道，嗚嗚。”

    尚妤氣得不行，“尉婪怎麽可以讓楚鳶嫁給別人呢！”

    尚恙來眸深邃，隨後牽起了妹妹的手，“命運無常，我們也無法左右他人的人生。”

    ******

    楚鳶嫁給但丁的第一年，民眾對戴有加，的個人形象太過出挑，大家都很喜歡這位特立獨行的王妃。

    尉婪在過去的國家裏獨自生活著，住在楚鳶再也不會回來的別墅裏，每一天晚上，他都會站在楚鳶過去住過的地方看很久，但是再也沒有人笑得風萬種和他調說，站著幹嘛，有本事了服進來啊。

    尉婪想，楚鳶是他見過最大逆不道，也最狠心的人。

    楚鳶嫁給但丁的第二年，尉婪邊偶爾會出現人，那些人都有一個特征，穿著紅的服，染著紅的指甲，笑起來明豔張揚，宋存赫時常對著尉婪邊的人發呆，而後對江殿歸說，“好像楚鳶。”

    “像，卻又一個都不像。”

    江殿歸悶頭給自己灌酒，“我都沒辦法靠這些人來解對楚鳶的思念，別說尉婪哥了。”

    宋存赫沉默。

    每次聚頭，尉婪來的時候轟轟烈烈，帶著一堆人來。走的時候安安靜靜，一個人孤寂得像一抹剪影。

    楚鳶嫁給但丁的第三年，尉婪坐在辦公室裏雷厲風行，好像回到了過去誰都不的樣子，可是李也偶爾會發現，尉婪會對著手機發呆。

    手機上是尉婪三年前拍的楚鳶的照片。

    手機更新換代那麽快，唯獨尉婪卻沒有換過。

    時如梭，五年後，李也抱著一堆資料打開了辦公室的門，坐在裏麵的總裁抬起頭來，致到可以稱之為漂亮的五依舊可以讓無數人為之意迷，可是他眼裏好像結了冰，冷得讓人不敢靠近。

    李也說，“公司最近越來越好了，上來的報告也越來越多，這些您要簽字的，我給您放好了。”

    “嗯。”尉婪頷首，短短五年，他還年輕，但為什麽眸卻像是在瞬間老去了似的。

    “另外，尉老爺那邊，催得很……”

    李也出了尷尬的神，“還有阮小姐也是，說在樓下等你……”

    “怎麽又來國了。”尉婪煩躁地說，“我沒求來。”

    “阮小姐自願來的……這幾年一直這樣，您也不是不知道。加上尉老爺喜歡。”李也歎了口氣，“您總要考慮一下您的終大事……”

    尉婪冷笑一聲，“你替我娶了，總裁位置給你坐怎麽樣。”

    李也嚇得一哆嗦，“我就隨口說說！您別生氣！”

    尉婪心門難開也正常，都經曆過楚小姐那種人了，誰還能再那麽容易上別人啊……

    李也垂了垂眸子，“前陣子我看國外報道，還，還看見……楚小姐了呢。”

    尉婪抓著筆的手一抖，“怎麽了？”

    “……”李也不知道接下去什麽該說，隻能胡找話題，“兒子乖巧的！”

    兒子？

    尉婪差點碎了手裏的鋼筆。

    完了，李也覺得自己還不如不說。

    便是這會兒，門口有保安報告說，“李助理，下邊有人鬧事說非要見我們尉！”

    啊？

    李也看了一眼尉婪，為了轉移心，尉婪也幹脆站起來拉了拉領，“是誰？阮慕晚？”

    “除了阮小姐還有個……孩子。”保安小心翼翼說了一句，“看起來五六歲的模樣……”

    尉婪眉心一跳，往下走的時候，便在大堂看見了一大一小兩個影。

    小的那個頭頂上還戴著一頂鴨舌帽，帽簷得極低，正對著阮慕晚說，“我先來的，尉自然是先接見我！不信你問前臺姐姐！”

    “我是尉的未婚妻，尉可沒空見你這種惹人煩的小屁孩！”阮慕晚正不屑地看著自己眼前這個孩子，因為前臺小姐很沒眼力見地在訪客列表裏，把這個孩子的名字寫在了的前麵。

    這不是代表著一會等尉婪空了，孩子比先一步見到尉婪麽！

    “未婚妻怎麽了，你是特權階級嘛？”

    小孩子雙手抱在前，“哼，你是東的話倒可以比一比，你這未婚妻份，尉承認嗎？”

    一句話堵死了阮慕晚，氣得小臉通紅，正是這個時候尉婪走了下來，看見這場麵問了一句，“什麽況？”

    “尉！”

    阮慕晚要走上去，摟住了尉婪的胳膊，結果尉婪一臉僵，甩了甩，沒甩開。

    嘖。

    尉婪扭頭去看那個小屁孩。

    隻見小屁孩站在那裏，用手搭在鴨舌帽帽簷上，往下了，裝腔作勢的耍酷風頭也不知道是學的誰，他說，“初次見麵尉，我楚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