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9

    三月裏天氣晴和，付青竹穿著一碧，乘一頂小轎回到了淮王府。

    剛進二門，就見了正要出去的姚若薇。

    付青竹躬行禮，姚若薇仔細打量了幾眼，笑著說：“你這裳是誰幫你選的？”

    “回縣主的話，是知州夫人給的。”付青竹說。

    “比你平常的打扮要好看。”姚若薇自然早就認識付青竹，但不怎麽喜歡。

    在的印象裏，付青竹總是穿著深的裳，木著一張臉，沒什麽熱乎氣兒。

    不喜歡這樣的人，更喜歡徐春君。

    永遠那麽溫又細心，無論說話做事都無比的妥周到。

    “多謝縣主誇獎。”付青竹又福了一福。

    “你進去吧，我要出去了。”姚若薇說，“回去的時候替春君拿上些點心，莫忘了。”

    付青竹答應著，姚若薇已然走了出去。

    隨後管家走過來，帶著付青竹去見淮王。

    “聽說你前些日子病了。”淮王正在喝茶，雖然現在天氣已經很暖和了，可他腳上穿的還是冬天穿的那雙睡鞋。

    付青竹被訓練得格外心細，留意到淮王隻要在家的時候，一般都穿這雙鞋。

    可見很喜歡。

    “已經好了。”付青竹答道。

    生病的時候，淮王府的管家婆子曾經去探過。

    “那邊近來有什麽靜？鄭無疾還是不肯你嗎？”淮王喝了口茶問。

    “他們還在查賬。”付青竹說，“不過好像沒有什麽進展。”

    “嗬！想從賬麵上抓我的把柄，隻怕不大容易。”淮王冷笑一聲說，“便是再讓他查三年，也還是白費力氣。”

    “鄭無疾還是不理我，我需要做些什麽嗎？”付青竹問。

    “順其自然吧！”淮王說，“本來送你到那裏去，也不是真的讓你以事人。”

    “那我還是多聽多看，無論有什麽風吹草都來告訴您。”付青竹說。

    “那是自然，”淮王歎了口氣，“這麽多年，你在我邊應該知道，我是個最不喜歡起爭端的人。

    隻是太多時候樹靜風不止，不得已而為之啊！”

    淮王就是這樣，這麽多年，他對外都是一副寬和態度。

    隻有真正了解他的人才清楚，他是一個多麽狠毒的人。

    “王爺，再過幾日就是我母親的祭日了。我想祭奠祭奠，可是在鄭家不方便。”付青竹說。

    “這個好辦，到時候你去廟裏好了。”不等淮王說話，姚義就告訴，“那兒不是供著你父母的牌位嗎？”

    付青竹不再說話了。

    “徐春君是不是快要臨產了？”淮王問。

    “還有將近一個月。”付青竹說。

    “鄭無疾把徐春君視若命，如果出了事，鄭無疾可就如同被摘了心。”淮王說，“人生產的時候可是九死一生，你知道該怎麽辦吧？”

    “我盡力，隻是他們那邊的人也是很小心的。”付青竹說。

    鄭無疾和徐春君又不傻，不可能不防著。

    “你知道我一直很重你，太子今年七月就要加冠了，我得替他把一些礙事的人給除了去。”

    說完這些話，他又看了看付青竹，語氣關切地說：“你放心，等這件事有了著落，我就兌現當年的諾言，把殺害你母親的兇手告訴你。

    並且也會給你安排一個好歸宿，讓你無憂無慮地過完下半輩子。”

    “怎麽不謝謝王爺呀？”一旁的管家姚義提醒付青竹，“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嗎？”

    付青竹還像以前一樣，順從地向淮王謝了恩。

    姚義又把帶了出來，走出淮王的院子，付青竹說：“管家，剛才我來的時候，縣主讓我給徐春君帶些點心回去。”

    “你去吧！”姚義說著親昵的了的手。

    付青竹心裏升起一厭惡，曾經和上百條蛇關在一起。

    管家的時候，就像蛇爬過的。

    付青竹拿了點心回去，徐春君正在樹下坐著，給即將出世的孩子裳。

    看見付青竹，笑著說：“你回來的正好，我那天說要教你做針線的。”

    付青竹走上前，把手裏的活計到手上：“你人聰慧，學什麽都快。況且針線活也並不難，看好了針腳大小，慢一些就是了。”

    “我還是拿別的練手吧！”付青竹推辭，“這是你給孩子做的裳，別我弄壞了。”

    “沒事，孩子出生也要你一聲姨母的。”徐春君跟付青竹說，就算將來換了付青竹自由，們也依舊姐妹相稱。

    “我……我殺過人，手不幹淨的。”付青竹說，“還是別了。”

    “人都有過往，”徐春君說，“譬如我家大人，他也曾著實荒唐過。可隻要自己真心改正，那過去便隻是過去。”

    徐春君與開誠布公，告訴，隻要不再為淮王做事，就還自由，且沒有任何條件。

    付青竹可以不相信，但先要想好淮王是否真的值得信任。

    付青竹知道母親被害的真相，也清楚，這件事徐春君做不了假。

    淮王利用自己鏟除異己，而徐春君隻想按律法辦事。

    而且，淮王平日裏的所作所為，付青竹很是知道一些。

    鄭無疾和徐春君來到陳州之後的舉，也清楚。

    相比之下，雙方孰正孰邪，便可一目了然了。

    付青竹不想一直做殺手，否則淮王也不會拿還自由做條件。

    可是，這麽多年，他從來也沒用兌現。

    “你可以姓埋名，過平常人的日子。”徐春君的聲音和緩輕，像姐姐安妹妹，“你也會有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家。”

    收了刀劍，拿起針線，相夫教子，平凡度日。

    在世人眼中最最稀鬆平常的日子，卻是這麽多年都求而不得的奢。

    “我怕我不能夠。”付青竹還是不敢確信。

    “你能的。”徐春君說，“我可以幫你。”

    春已至，天地間萬都充滿了生機。

    仿佛一切都可以新生，一切都能夠變好。

    付青竹拿起針線，小心翼翼地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