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74.家訪招生

剛才隊長說不好意思請他來做客的時候，王憶回了一句話，說你不請我那我也得來。

這是他心裡話。

他有兩個機，第一是隊長家五個孩子竟然都不去上學；第二就是因為第一版人民幣。

這玩意兒有多他收多！

結果他還在琢磨怎麼提這個話題呢，黃小花已經給他把事辦完了，又去娘家找來了一些第一版人民幣！

黃小花說完就小步快走進臥室，很快拿著個花手絹小包出來了，錢就被手絹包在這裡面。

王憶正要說話，痛快的打開花手絹說道：「這次回去我把我娘的屜都搜了一遍，一共找出來這些老錢。喏，王老師，你同學喜歡那我都給你。」

一小疊錢幣摞在一起！

它們按照額度從小到大的摞著，保存的比黃小花上次給他的還要更好，幾乎沒有摺痕之類的東西。

王憶下意識吞了口口水：「嫂子，這不合適……」

「咋不合適？」黃小花打斷他的話，「咋了，你看不上我們家的東西？不想沾染我家？」

王憶說道：「嫂子你看你這話說的——算了，我不跟你們矯了，這些錢我拿走，算我占你們便宜了。」

隊長笑道：「王老師你這是什麼話呀？是我家占你便宜！你昨晚給那老大的排骨，說句不怕你笑話的，我家是貧農家庭，從我記事開始我家就沒有拿到過這麼大排骨！」

黃小花咋舌：「一整扇排骨呀。」

王憶說道：「一整扇排骨也不算什麼，那個，招弟你過來！」

五個孩子中的大兒怯生生的走來。

今天家裡來客人，孩子都穿上了服，但穿的真不面，都是補丁，兩條袖子長短還不一樣。

的子還算板正，可是上面寫著字。

王憶打眼一掃。

上面是『曰本產尿素』的大字，一條前面寫著『含氮量保證46%以上』，後面寫著『凈重40公斤』。

他指向招弟問道：「大哥嫂子，孩子這子怎麼回事？」

隊長咧笑道：「尿素，哈哈，王老師你想不到我家娃娃能穿上尿素吧？」

王憶臉上出疑問：「尿素？」

隊長說道：「對，王老師你不知道這子嗎？」

王憶乾笑著掩飾自己的無知：「知道。」

隊長沒多想，他得意的說道：「我家運氣好，哈哈，咱隊里況跟外面不一樣，支書和壽星爺都特別厭惡曰本鬼子，所以我家混上了兩條尿素。」

王憶沒有繼續這話題，雖然他對隊長的得意很到疑，但這不是當前要務。

他把招弟出來，說道：「你去老師的宿舍找大迷糊，讓他把老師的厚裳拿過來，還有屋裡的細糧都背過來，老師還有一桶菜油放在牆角也帶過來。」

黃小花愣愣的問道：「王老師你這是要幹啥？」

招弟咬著手指微微低頭挑起眼皮看父母，一時之間茫然無措。

王憶揮揮手：「快去！怎麼了，還沒有去上學呢，就不聽老師的話了？」

招弟只好低著頭跑出去。

隊長也問道：「王老師你這是要幹啥？」

王憶答非所問，說道：「我想問問你們，你們為啥不讓孩子去上學？嫂子，我不是跟你說過嗎？要讓孩子上學呀！」

黃小花嘆了口氣：「唉，我、我不是，唉，我也想讓他們去念書，家裡雖然日子難過，可支書老早就說過，娃娃必須得識字懂算，要不一輩子睜眼瞎，就像我一樣糊塗，上次讓人給騙了個家底……」

「行了行了，那事你就別提了，提起來難。」隊長不耐煩，「還是我來說吧。」

「王老師，我們兩口子聽你的話，可我們娃娃不願意去。唉，他們都不願意去大島，因為我家窮，隊里娃娃都笑話他們。」

「還給姐姐起外號百斤批！」隊長家年紀最小的男娃在廚房門口說道。

王憶一怔：「百斤批？這是什麼外號？」

隊長生氣的說道：「還不都怪我婆娘手笨？用尿素袋給娃做子，結果把尿素袋上的字弄到了里，弄什麼字不好結果弄的是『凈重40公斤』！」

黃小花很委屈：「我不是不識字嗎？我哪知道袋子上那都是啥字？」

隊長瞪了一眼繼續說：「他娘的，這事怪勺，勺那個熊貨看到后仗著識字就編排我家娃，說、那啥八十斤。然後隊里娃娃不懂事跟著瞎喊，就給起了個百斤批的外號！」

王憶然大怒，一拍桌子厲聲道：「豈有此理，一群混賬東西！」

桌子晃了晃，差點散架。

王憶不敢再拍桌子，他沉著臉起說道：「大哥嫂子你們放心，以後誰敢招弟這外號，我一定會狠狠的收拾他！」

他又奇怪：「我看『凈重40公斤』的字在上呀，是嫂子給改了嗎？」

黃小花說道：「嗨，這都是猴年馬月的事，那是第一條尿素，現在老四穿著呢！」

王憶說道：「就是因為同學笑話他們，所以他們不願意去上學？」

黃小花點點頭。

王憶說道：「讓他們去上學吧，我會讓娃娃們都接他們，讓他們去到朋友。」

隊長嘆氣：「那肯定是好事，不過夠嗆，我們四組的娃娃都不去大島。」

這點王憶之前已經從社員們聊天中了解到了，小離島上的人家都是有點問題的，比如剛才見過那位老人被盛傳是逃兵、比如以前王家的富農、比如一戶外來人家、比如曾經得過傳染病的人家。

隊長家是67年的時候他爹娘得了流腦，流腦病毒傳染很厲害，當時島上得了這病的都被送上了小離島來隔離。

這場傳染病對隊長家的傷害是無窮的，他本來還有兩個哥哥一個姐姐一個妹妹，但都得了流腦去世了。

他父母那時候強壯，可也留下了癱瘓的後癥。

隊長運氣好，他當時沒有被傳染上，王向紅把他留在一艘船上讓他待在海上而不是兩個島上，然後給他送米送水，直到縣裡來的大夫說他是安全的就頂著全隊力把他帶到家裡去養活。

所以後來家裡雖然困難可隊長不太願意麻煩王向紅和生產隊。

王向紅對他有救命之恩，他比任何人都了解老支書的秉，隊里沒法幫襯他那肯定是因為確實不寬裕，否則王向紅不會看著他家苦累。

另外如今隊長家的困難就是流腦導致，他父母還活著但癱瘓了，全靠他們兩口子伺候，整個家庭被拖累的不樣子！

王憶向他們承諾，一定會教育好孩子，這樣夫妻兩人便保證把孩子送去上學。

他們聊著天大迷糊來了，面袋子、米桶、油桶等等都帶過來了。

王憶讓他放下，把放在牛仔服兜里的現金全取出來，這一共有差不多五十塊，他一起塞給了黃小花。

然後他把花手絹收起來，說道：「大哥嫂子，錢和東西不是給你們的，是你們用老錢換的，而且我還佔了你們便宜……」

「王老師你千萬別這麼說。」黃小花看著手裡的錢突然哭了起來，「我們兩口子沒文化但不傻呀，你是看我家日子不好過，你你就來幫襯我家！」

「王老師，怎麼還有你這樣好的人？」

王憶苦笑道：「這些老錢其實很有價值的，算了，嫂子你以後多多給我找老錢吧，我給你用米面糧油來換！」

隊長握著他的手也有些哽咽：「王老師，你真是我家的大救星！我也不知道說啥，咱倆平輩，要不我給你磕一個吧？」

王憶趕摁住他：「你可別開玩笑了，我上錢都給嫂子了，你磕頭我沒有歲錢呀！」

黃小花去把孩子全出來，倆閨向不肯出廚房，讓一腳踹出來：「出去，都給王老師磕頭！以後要好好跟著王老師學習！」

王憶哭笑不得，說道：「套了！都別折騰，聽我的，趕吃飯，大迷糊了！」

隊長急忙說道：「吃飯吃飯，都快吃飯——不過加上大迷糊準備的不夠！」

大迷糊說道：「我早在聽濤居吃過了。」

隊長一聽這話放心了。

他家確實困難，兩個主菜全是剛得到的食材所：一個是用昨天隊里分的蘿蔔燉了個大蝦，一個是王憶給的排骨燉了湯。

另外還有一些海鮮，蒸螃蟹、扇貝、海虹、海螺……弄了一盆子！

黃小花因為有了糧食和錢而興不已。

手腳利索的將飯菜收拾上桌，一盆子海貨、一盆子蘿蔔燉大蝦，一人一碗排骨湯。

另外又拿了兩個破口的大海碗舀了排骨湯和蘿蔔燉大蝦給大閨：「去給你小太爺送過去！」

王憶說道：「我去送，我跟小爺打個招呼，上島這麼久了，竟然一直忘記來拜會他老人家。」

他接過兩個碗，看到這碗里只有寥寥幾塊排骨而自己碗里是滿滿的排骨，就換了一下。

隊長陪他上門，老爺子又在外頭曬太了。

有人上門送菜他也沒說什麼，默默的接過去點了點頭，然後飄然回家。

這個家是天涯島上最破敗的，甚至沒有院子，推開門就是屋。

冷冷清清、沉沉的屋。

本想跟他聊幾句的王憶沒轍，只能先行回去吃飯了。

還別說，蘿蔔燉大蝦味道真是好。

王憶第一次吃這道菜，他不喜歡吃蘿蔔，總覺有怪味。

可上大蝦的淡腥味后，兩種味道進行了神奇的融合，變得鮮而甜！

大迷糊猛啃排骨。

隊長慌了：「大迷糊，你不是說吃過了嗎？」

「對呀，又沒吃飽。」大迷糊理所當然的說道。

隊長兩口子對一眼，滿臉恐懼。

王憶笑著把自己的排骨拉給大迷糊，說道：「我不吃排骨，你吃吧。」

五個孩子眼的看著大迷糊。

大迷糊又默默的給他們一人分了一塊：「我吃排骨的，你們也吃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