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37.關於大吃大喝的批評教育
王東喜將清明節當天的安排按照側重點給王憶講了講,講完后就要回去了。
王憶說道:「支書、文書,你們留下一起吃頓便飯就是了,剛出鍋的大饅頭,味道很不錯的。」
「肯定香。」王東喜嘿嘿笑,「我早聞見這香味了,大迷糊不會炒菜,可蒸饅頭搟麵條的本事不差。」
王向紅瞪了他一眼:「沒吃過饅頭?看你那饞樣。」
王東喜訕笑。
王向紅說道:「我們家裡都準備好飯了,你就不用忙活了。東喜文書,你先走一步,我跟王老師說幾句話。」
王東喜一聽這正式稱謂都出來了,得,咱該走了。
王憶悄悄給他使了個眼並瞥了蒸籠一眼,這讓他心裡一喜……
等到他離開,王向紅說道:「王老師,明天是清明,按照傳統學生們要給祖宗和烈士掃墓,這樣正好把他們都集合起來,就算是咱天涯小學重新啟用了,行嗎?」
王憶說:「行,我已經備好課了。」
王向紅猶豫了一下,又說道:「王老師,有句話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王憶說道:「支書你這是哪裡的話?有什麼話你直說就好。」
王向紅皺起眉頭,道:「是這樣的,王老師,按理說你放棄城裡的單位來咱外島的鄉下當教師,咱全隊人都該謝你。」
「你來了咱隊里后,為社員、為集考慮,去一趟城裡不忘給咱集帶五十隻回來改善生活,現在又要給咱隊里申請一臺發電機,這些都是恩,隊里要謝你!」
「可是,」他口風一轉,王憶知道重頭戲來了。
「可是從你個人來說,你還是有點問題的,思想上長了點、作風上不夠近集。」
「特別是在吃喝問題上,有社員反應你剛請大膽喝了頓大酒,喝的還是瓶裝酒,有這回事吧?」
王憶無奈的笑了:「有。」
王向紅繼續說道:「你剛請大膽喝大酒,今天又蒸白面饅頭和油鹹菜,我剛才看見了,你那碗鹹菜用油不,咱社員們一家一個月也用不上那麼些油,結果你一次蒸了鹹菜!」
「這事也有吧?」
王憶說道:「有,不過這沒什麼吧……」
「這沒什麼?」王向紅臉嚴肅起來:「王老師,看來你是沒認識到你的錯誤。」
「你是大學生,應當清楚我們國家的建設才剛剛起步,這時候艱苦鬥的作風可不能丟,特別是你是教員,首先要做好表率!」
「大吃大喝是什麼?是樂主義作風啊!而且這很容易引起攀比風,今天你家吃白面饅頭,那明天我家就要吃大米飯,今天你家炒一碗油鹹菜,那明天我家就要做一頓紅燒!」
「老話說的好,千里之堤毀於蟻,領袖和各位領導為什麼堅決批判樂主義?因為樂主義帶來的影響是深遠的,造的破壞是無窮的!」
王憶無語了。
這老支書也太古板太保守了,這些話說出來搞的他以為自己不是在82年而是在62年。
於是他反駁道:「但是支書,我只是吃個饅頭,之前莊同志和徐經理來,您可是擺了宴席。」
他以為這句話能將王向紅一軍,結果王向紅的回答不假思索:
「那不是我擺宴席,是咱隊里擺,人家遠來是客,咱們當主人能不招待?那樣豈不是要被人批評為自私、吝嗇、鐵公?」
「何況隊里的宴席也只是用了些海貨,沒用上白面和大米,海貨都是咱自己撈的,對隊里來說不值錢,白面和大米不一樣,這些東西多金貴?」
「你要是天天蒸大蝦、蒸螃蟹、蒸魚,那我不說什麼,你吃就吃,吃飽肚子才重要。可你是今天燉吃大米飯、明天喝瓶裝酒、後天大鍋蒸饅頭!」
「這能行?這不行!」
這番反駁把王憶跟鎮住了。
吃大蝦螃蟹不是樂主義,吃米飯饅頭是樂主義……
你說的好有道理,我竟然無法反駁。
看到他低下頭不說話了,王向紅放寬了語氣:
「王老師,我今天批評你不是因為你不好,而是你太好了,我不妨向你直言,你有眼界有文化有同學關係,往後隊里的船舵需要你來把持。」
「這種況下你必須得提高對自的要求,必須得給社員們給學生們豎起榜樣。」
「以前在部隊的時候我們首長說,當領導的其正,不令而行;其不正,雖令不從。」
「你要以作則啊!」最後他已經苦口婆心。
王憶沒轍,只好表示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
王向紅拍拍他的胳膊表示安和鼓勵,然後背著手離開了。
他走了王東喜來了。
賊頭賊腦的來了:
「支書批評你大吃大喝了,對吧?」
王憶掀開鍋子用包袱包了五個熱氣騰騰的大饅頭遞給他,說道:「對,他要是看到我給你饅頭,估計還要批評我腐化幹部意志、拉幹部下水。」
王東喜嘿嘿笑道:「支書人好,一心為公家,鐵面無私,對咱社員、對咱集真是掏心掏肺了。因為咱隊里連續幾年是計劃生育後進隊,他幾次推遲要孫子的事。」
「這些沒的說,可是他老思想、老古板,唉,不肯接先進的文化知識,所以我看掃盲不重要,掃掉僵化思想才重要!」
王憶高看他一眼。
這話很對。
王東喜對他點點頭,塞給他一袋子海米:「你嫂子自己曬的,嘗嘗,味道很不賴。」
「那啥,下次喝酒記得喊我一嗓子,我過完年一口酒還沒喝呢。」
王憶哈哈笑:「行,下次我去滬都給你捎兩瓶瓶裝酒。」
他回到屋裡,王丑貓關心的問:「王老師有什麼事嗎?」
「沒事,咱繼續吃咱的。」王憶往桌子上一看,「我草,不是,饅頭呢?全吃出來了?」
王丑貓解釋道:「我就才吃了三個,大迷糊吃的多,吃了七個。」
大迷糊肚子出神的微笑:「還不夠!」
晚上王憶躺下睡覺,老黃依偎在他邊。
聽著海浪拍岸聲,他覺時間過的快,竟然馬上就是清明節了。
他沒想到自己跟所有學生的第一次見面是清明節。
說實話,心裡多有點張的。
他迷迷糊糊的睡了一夜,第二天他被醒了:
「王老師,你怎麼還在睡覺呀?」
王憶迷迷糊糊的爬出睡袋說道:「為什麼不睡覺?上工鐘不是沒響嗎?」
王東喜說道:「今天清明,隊里歇半天不上工,給親人上墳添土。」
王憶了頭,急忙開始收拾。
第一次跟學生們見面,他得收拾的利利索索。
王東喜遞給他一套裳,說道:「這是支書讓我給你捎過來的,你試試合不?」
王憶一看,是一套青列寧裝。
他穿上后王東喜看了看,滿意的點點頭:「不錯,都說人靠裳馬靠鞍,王老師一表人才,這裳跟著你增了。」
說著又給他服的上口袋裡別了一支鋼筆。
王憶對自己現在的打扮好奇的。
可惜沒有鏡子。
學校前的場空前熱鬧,已經有不孩子來了。
他們帶著小白花,這是頭一天晚上家裡老人給折的,待會要給烈士們獻花。
王憶背著手、昂頭的走到場前。
獨自坐在教室門口的王丑貓站起來喊:「王老師好!」
王憶揮揮手:「同學好。」
其他學生聽到聲音紛紛轉過來,也急急忙忙的問:「王老師好!」
王憶微笑道:「同學們好!」
這一刻,他萬眾矚目。
今天天沉,雲布。
學生們三三兩兩到來,王憶看看天,沒看出這是幾點。
自己該有塊手錶了,他默默的尋思著。
可能是新學校重開第一天,家裡面特意把孩子收拾了一下。
服子難免有補丁,但好歹乾淨,他們臉上手上也乾淨,就是頭髮七八糟。
小孩還能扎辮子,男孩子全是窩頭、草頭,他們湊一起昂起頭,就跟一團雜草叢突然冒出來了一樣。
王憶覺得天還早,琢磨著要不要給男孩子們理個髮,恰好這時候王向紅急匆匆走來。
於是他招手打招呼:「支書,我……」
「你今天好好表現,」王向紅搶在他前面說道,「咱天涯小學今天重開,而且來了你這個大學生教員,公社裡頭和縣裡頭都重視的,派了報社的同志來拍照和寫稿子。」
王憶一怔:「有記者來採訪?」
王向紅點頭:「對,剛接到上級的通知,所以我趕來通知你,今天可不能拉!」
王憶心裡打鼓面卻不改。
我不能真牛但我會裝。
他怕王向紅看出自己心的惶恐,便將先前的想法提了出來:「支書你看咱這裡的孩子都頭髮糟糟……」
「讓他們趕回家洗頭,換一過年裳。」王向紅打斷他的話。
王憶說道:「不是,我給他們理個髮吧,你說這行不行?」
王向紅吃驚的瞪大眼睛看向他:「你還會理髮?現在大學生啥都會幹嗎?」
王憶說道:「我哪有理髮的手藝,就是我從滬都帶了個理髮推子過來,這推子帶模,可以給他們統一理寸頭。」
王向紅聽到這話心花怒放,說道:「那敢好呀,你去準備準備,我給你組織隊伍!」
他沖學生們揮揮手:「娃娃都回家,穿上新服、紮上頭繩。」
「男娃娃四年級、五年級的留下,一二三年級的都趕回家也穿上新服。」
「育紅班的別來了——算了,來吧,得向組織和群眾展現咱學校真實的一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