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夢想

七牛棒冰，一人一剛剛好。

老顧家兄弟姐妹一人一張竹椅子，坐在屋檐下吹著涼風，吃著棒冰。

顧三妹分完了棒冰，笑瞇瞇的說：「快吃吧，不然很快就化了。」

看到棒冰，幾個孩子的眼睛都瞪圓了，眼底帶著新奇和。

「這就是棒冰嗎？」顧亮星最是心急，火急火燎的撕開包裝紙，低頭就是嗷嗚一口，凍得一個哆嗦，口中卻捨不得吐出來，含含糊糊的說，「好冰，好甜，好香啊。」

瞧著他那吃相，簡直讓旁邊的人都胃口大開。

顧明南低頭咬了一口，也覺得味兒特別不錯：「還別說，這東西涼的，太適合夏天吃了。」

「就是放不住，我用泡沫盒和棉被包著，這會兒吃著也沒剛拿出來那會兒了。」顧三妹可惜的說。

在供銷社特意看過，棒冰得放在冰櫃里，冰櫃可貴了，還得用電，額不是普通人家能用得起的，連問都不敢問。

要是能放的住，就算貴，也想多買一些回家放著，讓家裡頭幹完活回到家能吃一口。

這話讓顧亮星雙眼發亮：「對啊，我怎麼沒想到。」

說完又問顧蕓：「小蕓兒，你喜歡什麼口味？」

顧亮星聽著眼睛一亮，站起喊道：「從今天開始，我一定會好好讀書，爭取為棒冰廠的工人，讓咱家每天都能吃上棒冰。」

「都一樣，咱們這邊買餅乾也便宜，他們買的時候肯定貴一些。」顧三妹評價道。

顧亮星這才依依不捨的吐出來，拿在手裡頭也不扔，開口道：「等我長大了要去棒冰廠上班，這樣就能每天吃棒冰了。」

在夏日的傍晚，坐在屋檐下吃棒冰，確實是至高無上的。

「聽見沒有，二叔，爸都說了你要向我學習。」顧亮星得到了撐腰，更大聲的說。

顧亮晨有些失，但還是低頭吃自己的那一，他捨不得跟大哥似的一口一口直接咬，就從上頭開始慢慢嘬，時不時還得照顧一下最下面，畢竟棒冰化得快。

顧亮星不樂意了，雙手叉腰喊道：「二叔，不準再笑我，難道你不吃棒冰嗎？」

顧明東倒是為兒子說話：「老二，你瞧瞧阿星的志氣，這一點你要向他學習。」

「棒冰還能有餅乾味的，你怎麼不生產米飯味的，紅薯味的？」

獨屬於冷飲的清涼，能快速的化解夏日的暑氣，那是跟被井水浸的清甜西瓜，截然不同，卻又殊途同歸的味。

「我聽說長河縣那邊棒冰便宜，而且有時候不要票都能買到，可惜咱們離得遠。」

顧亮星不樂意的跳腳：「你們別不信，我肯定能當上。」

偏偏顧三妹難得贊同老二的話：「大哥喜歡，那我明天再買，買不同口味的嘗嘗。」

味濃郁，裡頭似乎沒多水，味道十足。

「我吃，但我沒想當飯吃。」

撕開包裝紙，溫差就讓棒冰上升起淡淡的霧氣，一濃郁的味兒鑽鼻息，輕輕一口咬下去，香味十足的棒冰就在口中慢慢融化。

這話顧明東可不答應，他喜歡吃很多東西，從紅燒到大西瓜都喜歡，只是末世的經歷讓他不那麼挑食，不喜歡浪費糧食罷了。

顧亮星著下說：「那就每樣來一個，什麼西瓜味，桑果喂，蜂味，麥味兒，餅乾味的，到時候你想當飯吃都行。」

顧二弟終於收斂了笑聲，但眼底依舊含著笑：「好，我向你學習，不能當個一級工就滿足了，我得好好乾，爭取先當上運輸隊隊長，再爭取當廠長。」

要是平時，顧亮星肯定死皮賴臉的想去混一口，但他知道棒冰難得，沒開這個口，反倒是將棒冰的木咬在裡頭慢慢添，勢要榨乾裡頭最後一分味道。

就算饞冷飲，他也不至於吃自家兒子那一口，不過兒子這麼孝順心，顧明東心底還是高興的。

顧明東忍不住多咬了幾口，眼角都跟著瞇了起來。

顧蕓還在木，聽見這話眨了一下眼睛，比劃道：【都喜歡。】

他總覺得自家大哥無無求，對生活的要求不高。

這話逗得大伙兒都哈哈大笑起來。

顧明南聽著哈哈一笑，摟著他脖子說：「阿星好志氣，長河縣那邊就有棒冰廠，阿星好好讀書加把勁，指不定真的行。」

顧明東拿著自己的那棒冰看了看，外頭是紙質的包裝紙，簡單的印著牛棒冰四個大字，旁邊只有生產廠的信息，包裝十分簡單。

顧四妹和顧蕓也這樣慢慢吸吮著，結果就是顧亮星吃完的時候，他們還剩下一半。

言語，聽得顧明東發笑。

「那我要爭取當廠長，爸，你喜歡吃什麼口味的，到時候我讓人生產啥口味。」

顧明南嘿嘿一笑：「難得瞧見大哥喜歡吃一樣東西。」

「你們要吃的話也行，不過我可吃夠紅薯了，就想吃其他味兒的。」

顧二弟幾個被逗得哈哈大笑，前仰后翻的，弄得竹椅子都發出抱怨的咯吱咯吱聲音。

「棒冰的味兒是不錯，但我還沒饞到這份兒上。」

很快，木上再也沒有味了。

他打趣了一句：「阿星，你可以把目標定高一點，比如爭取當棒冰廠的廠長，這樣你吃什麼口味的，就能生產什麼口味的。」

結果一抬頭，就瞧見幾雙眼睛都齊刷刷的看著自己呢：「看我做什麼，再不吃可就化了。」

顧亮晨反應更快，舉起自己的棒冰遞到顧明東面前：「爸，太冰了，你幫我吃一點。」

顧明東被他們的反應弄得哭笑不得，反手拍了一下兒子的小腦門：「自己吃。」

顧亮星一聽，滿意的點了點頭，又問：「二叔，等你當了廠長，那我們能坐車不？」

「那必須能啊。」顧二弟一口答應。

顧明東含笑看著這一幕，忽然目落到三妹四妹的上。

他恍惚記起，幾年前他剛剛來到這個世界，跟原主做完易的時候，也曾經問過弟妹這個問題。

那時候他為了這軀殼，琢磨著順著幾個孩子的心思，讓他們迅速的長大自立，這樣他就算對得住原主，能心安理得的取而代之。

誰知道日子過得越久，顧明東自己反倒是起天倫之樂來。

平靜而悠閑的生活，這是顧明東上輩子求而不得的，於是才分外的珍惜。

掃了眼傻樂呵的二弟，笑盈盈的三妹，沒怎麼說話卻面溫的四妹，再看三個孩子高高興興的模樣。

就像是後院的菜園子，他親手灑下了種子，一路照顧著長，最後收穫了甜的果實。

顧明東心想，這大概是養的快樂，看著原本七八糟的家庭，變得井井有條，雜草一樣的孩子也別的出息起來，這其中的快樂是別人很難會的。

眼底流出幾分笑意，顧明東也來了興緻，開口問道：「不知不覺你們都長大了，對以後的想法有改變嗎？」

這話一問，顧家三兄妹都是一愣。

幾年前雙胞胎還小，顧蕓都還沒來，自然是沒什麼記憶的，但顧家三兄妹卻記憶猶新。

顧二弟抓了抓後腦勺，第一個開口回答：「我現在就想好好乾活，一級工不是最終目標，我得向阿星學習，努力進，爭取為咱老顧家弄個廠長來。」

其實今天之前，顧二弟都沒想得那麼長遠。

或者說，在幾年前，他甚至不敢想自己能有現在。

這些年的變化就跟做夢一樣，迅速而猛烈，顧明南適應著，也被激發出男人的上進來。

他說完，自己點了點頭：「沒錯，我可不能輸給小孩兒，不管不怎麼樣都得先努力努力。」

顧明東見他說這話，眼底帶著進的火，心底十分滿意，他的目落到了顧三妹上。

顧三妹抿了抿，角甜滋滋，冰涼涼的味道似乎還在。

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畢竟幾年前大哥問們的時候，自己還傻乎乎的說要嫁一個城裡人。

現在想想都覺得自己犯傻，顧三妹決定把那段時當做黑歷史，這輩子都不再提了。

短短幾年，曾經求的未來，現在卻了顧三妹想都不想的一條路。

比起跟自家姑姑一樣嫁一個城裡人，過相夫教子的生活，一切好壞都得看嫁過去的男人好不好，顧三妹覺得還不如靠自己。

不知不覺中，顧三妹反倒是了顧明東影響最深刻的一個孩子。

打開了眼界，走出了上河村，顧三妹才恍然發現，依靠別人是最最要不得的，靠著自己的努力走出來的路才更穩當。

就像是今天，心疼家裡頭人，想買多棒冰就能買多，而不用看任何人的臉。

略作思索，顧三妹便說道：「雖然我現在回收站，不可能有升職加薪的空間，但我也會努力學**能找到更好的機會。」

說完，有些不好意思的說了句：「其實回收站也好的，平時很閑，我有足夠多的時間做自己的事，能讀書，還能找一些好東西帶回家。」

臨了，顧三妹又說了一句：「大哥，我不想那麼早結婚生孩子，我想再等等。」

至於等什麼，顧三妹還沒想好，但就是不願意就這麼過一輩子。

顧明南剛要嘲諷兩句，比如你再不嫁人就變老姑娘之類的話，但瞧見三妹認真的表，又把自己肚子里的話咽了下去。

顧明東倒是並不意外，三個孩子變化最大的，其實就是顧三妹，用胎換骨來形容也不為過。

也許本就是這樣的人，不服輸，遠比哥哥妹妹更有衝勁。

想了想，顧明東問了句：「小西，你是不是很喜歡那些老東西？」

顧明西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點了點頭：「我知道這樣不好，但我看著那些東西被糟蹋，心底就覺得好可惜。」

這個好還是進回收站之後才慢慢培養起來的。

這個好，家裡頭都是知道的，顧老二總嘲笑妹妹是「撿破爛」的，倒是顧四妹十分支持，姐妹倆屋子裡沒放著帶回來的東西。

作為大哥，顧明東自然也知道，不過顧三妹只憑著自己的喜好來，對老東西其實並沒有研究，偶爾帶回家的，就連他也一眼能看出來是贗品假貨。

顧明東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麼，心底卻閃過一個念頭。

不過那念頭只是一閃而過，他還得好好想想再提，免得顧三妹空歡喜一場。

到顧四妹，有些張的回答：「我，我還沒想好，現在就想好好讀書。」

如果能去上大學就好了，喜歡讀書，願意讀書，顧四妹心底這麼想，但現在高考取消了，上大學全靠推薦，去年為了上工農兵大學的名額，附近的生產隊鬧得厲害，顧四妹不敢開這個口。

也怕自己說要上大學，會被人嘲笑做白日夢，十里八鄉的，還沒聽說哪家的姑娘能讀大學。

顧明東誇了一句：「先把眼前的事做好也很重要，你還小，可以慢慢想。」

說完這話，顧亮星已經高高的舉起手來：「爸，我我我，我有夢想。」

顧明東含笑問道：「那你的夢想是什麼？」

「我的夢想就是，為中國最大的棒冰廠廠長。」顧亮星驕傲的起小膛。

笑著拍了一下他的額頭，顧明東打趣道：「好，那爸等著你送吃不完的棒冰回家。」

「爸你就放心等著吧，很快就會有那一天的。」初生牛犢不怕虎的顧亮星信心滿滿。

顧明東看向小兒子，卻見顧亮晨一臉糾結，把棒冰的木都咬得滿是印。

瞧著他這幅苦惱的樣子，顧明東無奈的了小腦袋：「你還小，有的是時間慢慢想。」

顧亮晨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怕熱的靠在顧明東懷中不說話了。

小小的人，心底卻不停盤算著，他想找一個工資高的，跟二叔一樣能養家糊口，讓爸想吃什麼就吃什麼，想用什麼就用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