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直在騙朕?你對朕從來都沒過一真……?」
「騙?」曲佳兒冷笑一聲,「真?劉裕你是瘋了嗎?你同我這個勾欄瓦舍的舞談論真?這人吃人的世道,有什麼比金銀財寶、榮華富貴更重要!?真一文不值!」
劉裕徹底懂了。
從最初開始,他沉迷於曲佳兒的貌,卻從未在意過這張傾城容下是怎樣的一個人,怎樣的一顆心?
「曲佳兒。」賀重錦冷然道, 「拿到流火箭的冶煉之法後,誰又會幫你逃離這裡誰又給你的膽子在這裡挾持帝王?」
「賀相不愧是賀相。」曲佳兒握匕首,竟是由衷地佩服起來,「可惜,你沉醉賀相夫人為你準備的生辰中,對一切都放鬆了警惕。」
一錨鉤掛在了船隻的右側,大梁的兵源源不斷的攀爬上來,其中數量已經遠遠超過了賀重錦帶上船的大盛士兵。
大盛士兵正在與已經上船的大梁士兵廝殺了起來,刀兵相接的聲音是那樣令人心驚膽寒。
賀重錦的面容沉定,心早已暗洶湧。
他想,劉裕現在被曲佳兒挾持著,等到梁兵全部上船後,劉裕和這艘船上的人將再無生還的可能,現在唯一的辦法,就只有出流火箭的冶煉之法,帶著劉裕和纓纓他們逃離。
文釗在等待著賀重錦的抉擇:「大人……」
要知道,一旦大梁得到了流火箭的冶煉之法,大盛將毫無勝算,大梁的兵鐵騎就會攻破邊關,直搗大盛。
許久之後,只聽賀重錦道:「一切以陛下為重,把冶煉之法給。」
*
江纓抱著小歲安在船艙之中,滿心擔憂。
小歲安也明顯被剛才的場面嚇到了,抬頭問江纓:「娘親,爹爹去打仗了嗎?」
「嗯。」
「爹爹去打壞人了嗎?有人,要殺陛下哥哥,壞!曲娘娘!」
江纓摟了小歲安,猶豫了許久,又將小歲安託付給了祖母照顧:「小歲安就拜託你們了。」
賀景言連忙道:「嫂嫂,你去哪兒!」
「我去找賀重錦!」
說完,江纓就一腦地準備衝出去,結果到了門邊,恐懼又一瞬間將那勇氣的火苗掐滅。
外面的境況一定很可怕,都是,都是......
可賀重錦還在外面,他的夫君還在外面。
突然,船劇烈傾斜,船艙之中的陳設全在挪,桌上的碗筷撒了一地,桌子也倒了,賀景言趕抓住賀老太太和小歲安,小歲安哇得一聲就哭了出來。
勉強抓穩的紅豆發現江纓還在,急忙大喊:「夫人小心!」
危險之時,一個人在江纓即將摔倒之前接住,賀重錦抱著江纓,後背狠狠地撞到了牆上,減免了懷中人的緩衝力。
賀重錦把江纓扶了起來,視線融一瞬,江纓突然抱住了他,哭得像個了驚的孩子:「賀重錦.......」
「別怕,別怕。」賀重錦安著,「我在這。」
其實,江纓能到賀重錦的心裡也是害怕的,可他還是竭力保持平靜:「梁兵來了,船上還有流火箭,足夠拖延他們上船,纓纓,事不宜遲,我帶你們走。」
從船艙之中到甲板,這短短一路他們撞到了數個手持兵,目兇狠的梁兵,皆被賀重錦一擊斃命,濺著花倒在了江纓的面前。
幸好,賀景言及時捂住了小歲安的雙眼,才沒讓小歲安目睹這腥的一幕。
的手始終被賀重錦強有力地牽著,就像到死都不肯放手一般。
直到在甲板上見到了劉裕,江纓這才知曉發生的一切。
曲佳兒與大梁勾結,挾持劉裕,迫賀重錦將流火箭的冶煉之法給了大梁。
此刻,賀重錦帶上船的幾十名大盛兵,如今就只剩下了二十幾人,在拼命地廝殺著大梁的兵。
死神悄然無息地靠近,奪秒爭分,吞噬著僅剩不多的溫存。
文釗在大船下備好了舟,又調試好繩索,確認結實後,又重新攀爬回了船上。
形式迫,賀重錦將小歲安抱了起來,準備將孩子給文釗,小歲安像是知到了什麼,猛地摟住賀重錦的脖子,怎麼都不肯撒手。
賀重錦怔了一下,便聽小歲安委屈地哽咽:「爹爹,歲安,不離開爹爹。」
「歲安……聽話……」
「不要!我要爹爹!我要爹爹!」
賀重錦心中一疼,最後還是狠下心,把小歲安從自己的上撥開,給了文釗 :「拜託了。」
送完了小歲安,接下來是賀老太太,賀老太太臨走之前,忽然抓住了賀重錦的手。
這是唯一知曉賀重錦是大梁質子的人。
那年,賀重錦初到賀府,他每時每刻都在擔心怕,怕賀老太太會揭穿他,怕他被趕出賀府,連個容之都沒有。
然而黑夜下,賀老太太的渾濁的目卻是那樣的明亮,蒼老的手在細細抖著:「 孫兒,不必掛念,小歲安就給我了。」
孫兒……
這短短的兩個字,卻猶如千金之重,他抑著心的緒,笑笑:「多謝祖母。」
接著,是劉裕,賀景言,紅豆……他們都一一從繩索攀爬而下,離開了這艘船。
而賀重錦送走了其他人,直至最後才看向了江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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