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要他公正地說，撇開份地位不論，沈姑娘當真沒有哪里配不上殿下的。

在梁州的時候，殿下冬日咳嗽了兩聲，就起大早給殿下買來新鮮的水梨，忙活一天才熬出一罐潤肺的秋梨膏，固然殿下不缺一罐子秋梨膏，但這樣細致的關心，是多錢也買不著的，這樣赤誠熱忱，人品貴重的好姑娘，實在有——所以他才肯開口多勸這一句。

而且說句冒犯的話，他總覺著自家殿下仗著沈姑娘寵他，可勁兒作妖...

裴在野對一向是厲害，就是沒有葉知秋多勸這一句，他也已經起了。

只是沈舒卻不想見他，整個人悶在被子里，寧可被憋的缺氧，也不肯再和他說話了——真的怯了，如果他不是表哥，他到底是誰呢？

裴在野死都不肯承認自己有多傷心，就這麼睜大眼睛，抬著下熬了一宿，直到第二日要去赴威國公的生日宴，他才喚來葉知秋，面上不掩疲倦：“你瞧好，有什麼事立刻通知我。”

他不是不想把沈舒帶去一同赴宴，他現在恨不得把拴在上，一步也不敢讓離開——但比起這個，他更怕發現自己的份。

葉知秋見他眼底兩圈青黛，也不敢再廢話，低應了聲，他知道裴在野在擔心什麼，又道：“您放心，現在除了那位陸伯爵，沒哪個人敢來生事，不過陸伯爵說到底也只是個三等伯，就算統領了千牛衛，也不敢直接和您板。”

裴在野眼皮跳，胡用涼水澆了把臉，心煩意燥地下了船。

......

他去這麼早當然不止是赴宴，還要準備壽禮，梳洗換裝什麼的，沈舒難得清閑了半天，看著遠的河面發呆，有那麼一瞬的沖想要跳下去游到岸上。

突然的，船晃了下，有一行著黑甲的將士，約莫五六百人的樣子，竟然縱馬直奔著這艘船過來，他們驅散了碼頭的來往行人，直接將這艘船圍了起來。

沈舒驚了一下，穿好裳走出門，在二樓向外張。

葉知秋也是一頭霧水，這行將士他是認得的——乃是威國公統的玄羽衛，他們來圍太子的船做什麼？

領頭的是威國公心腹左信，葉知秋和他自是相識，忙下船涉：“左將軍，您這是做什麼？”

左信上下打量他幾眼，眸沉凝，直到看的他莫名心虛，他才把葉知秋拽到一邊，低嗓門沉聲問：“我問你，太子可是私囚了一位大臣之？”

葉知秋臉變了變，當即否認：“絕無此事！”

左信冷笑了聲：“絕無此事？”他鞭向后一揮，聲如炸雷：“人家姑娘的未婚夫都告到太后面前了，你還敢說絕無此事？！我看你是不要腦袋了！”

自從上回在太子手中失利之后，陸清寥很快弄清了自己的短，哪怕他現在統領千牛衛，有皇上和大殿下在暗地里保著，他也暫時沒法和太子，所以他另外想了個很直接卻很有效的法子——告家長。

他直接拿出婚書和書信，把事原原本本地告訴了齊太后。

太子再厲害，這世上也不是沒有能制住他的人了，若說朝里哪個人說話太子還肯聽一聽，那必然是齊太后無疑。

這位太后在今上年時便垂簾輔政，代掌江山近二十載，是晉朝歷史上唯一一位擁有自己三千私兵的太后，眼下的私兵玄羽衛就由威國公掌管，一半駐扎在豫州，就連太子這般干才，都是一手調理出來的。

老人家最是分明不過的子，哪里能容得下太子做出這等事？和威國公分最好，既是姑嫂，也是摯友，當即寫信一封，命威國公出兵，強太子放人。

左信緩和了一下口氣：“太子做這樣的錯事，你也不勸著些，這豈是為臣的本分？罷了，太后喻令，你先把沈姑娘出來吧。”

要單是威國公，葉知秋或許還能周旋一二，就算真打起來，他也未必會怕左信，但再加上太后...

可若直接把沈姑娘出去，太子還不揭了他的皮？

一邊是太子的祖母和外祖母，一邊是太子本人，葉知秋頭皮發麻，只能先抵賴：“左將軍定是誤會了，沒有的事...”

他一邊不著痕跡地給其他人打了個眼，讓他們先帶著沈姑娘去找太子，由太子料理此事。

沒想到他這眼才使到一半，就聽二樓傳來一把驚疑不定的嗓音：“太后諭令？”

葉知秋冷汗登時冒了出來，卻做不了什麼，只能眼看著沈舒一步一步下了樓。

左信見船艙走出一極貌的，料想這就是那位沈姑娘了，生的宜喜宜嗔，眉眼靈明，讓人一見便不由得心喜飛揚，氣質與長安貴截然不同，難怪太子為做出那般瘋魔的事。

他想了想，正要解釋，忽然覺著有個人解釋起來比他更好，便抬了抬手：“沈姑娘見個人吧。”

玄羽衛很快分出兩道，一個穿深大氅，眉目如畫，風姿如玉樹瓊花的年便大步走了過來。

葉知秋子一閃就要命人手，幸好左信早有防備，帶著幾個好手制止他們搗。

沈舒心里有些古怪的預，卻還是糊涂得：“田先生？”

陸清寥角破了一塊，上也有些狼狽，是上午險中了太子埋伏所致，不過盡管滿面風塵，他姿容依然優雅從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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