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椅上的錢二通,眼眶有些紅了。
他沒有辦法親自去接青枝上花轎,只能看著青枝在喜婆的攙扶下坐上了轎子。
樂師吹吹打打,轎夫扛起轎子,往錢二通和青枝二人的新居趕去。
錢二通和青枝二人的大婚,也確實如同秦如霜承諾的那樣,辦的是熱熱鬧鬧人盡皆知。
京東中略有有點名氣的達貴人都被請來了。
那些人原先接到帖子,說是參加懷王府兩個下人的喜宴,心里還有些不屑。
大多數人都想著要不別去了,若是怕得罪懷王府,干脆也派個下人去送送禮得了。
然而讓他們沒有想到的是,在青枝與錢二通親的前幾日,秦如霜特意空出了時間,一家一家上門去請。
堂堂懷王妃,就這麼笑瞇瞇的站在你家宅子門口,親自又送一份拜帖,拜托你一定要去,哪有人還敢拒絕?
就算還有那麼幾個人,心里懷著對親的這二人的不屑,等到了懷王府,看到懷王都親自背著新娘出嫁,心里那最后的一分輕蔑也收了回去。
再也不敢有任何一怠慢。
吹吹打打的迎親隊伍,帶著新郎和新娘子一起回到了由秦如霜一手辦的新府邸中。
兩人都沒有父母,因此坐在上位的是秦如霜和謝洵。
秦如霜笑瞇瞇地看著兩人拜天地,越看越滿意。
兩個穿著一樣紅,一個溫文清秀,一個樣貌英倫,站在一起無比和諧。
拜過天地,青枝被喜婆送進了新房之中,而錢二通則是被眾人拉著去敬酒,自是一番鬧騰。
一場喜宴賓客盡歡,微醺的錢二通被大家哄鬧著推進了主院。
院子里夜風清涼,大樹沙沙作響,推開房門,眼是紅燭帳暖,喜慶異常。
嬤嬤和管家早就等在房里,引著兩人吃了許多寓意吉祥的菜品,青枝發現雖然是固定菜式,但都做了喜歡的口味。
青枝驚喜地看向錢二通,無意間說過的話,這人居然都記著。
兩人眼中都是化不開的意,嬤嬤和管家默默退下,氣氛和空氣都開始變得溫暖而濃稠。
許是喝了酒的緣故,又像是怕錢二通自卑,青枝比平時更放的開,主環上錢二通的脖頸,錢二通眼神一暗,覆而上……
一番耳鬢廝磨,兩人的呼吸都有些重,在青枝意迷的時候,錢二通突然將扶起,下自己大紅的外袍鋪在青枝下。
青枝出幾分疑,錢二通輕笑,呼出的熱氣拂在他耳畔,“我聽坊間傳聞,房花燭時將丈夫的袍于下,方能一輩子將丈夫收拾的服服帖帖。”
說完,放在青枝腰側的大手突然用力,天旋地轉間兩人的位置已經換了個上下,青枝眼波流轉,似有一汪酒,兩人很快沉醉其中……
懷王府。
秦如霜頭一次覺得青枝不在的日子,這院子里竟有些冷清。
新調過來伺候的丫鬟手腳都很伶俐,可秦如霜還是覺得有些什麼東西與從前略有不同了。
深秋的夜晚有些寒冷,秦如霜有些睡不著,孩子被娘抱到了隔壁的廂房之中。
獨自取了一件大氅,推開房門。
守在門外的小丫鬟立刻走了過來,聽候吩咐。
秦如霜擺了擺手。
“外頭冷,你們去外間休息吧,我在院子里走走,不礙事,一會兒就回來,不用跟著我。”
清風拂面,秦如霜一路走出了院子,又順著長廊走到了花園之中。
深秋之時,園子里沒有什麼可賞的花,只有幾朵還堅持未敗的花,倒顯得氣氛更加冷清了。
秦如霜著那幾株殘,愣愣出神,突然聽到聲后有輕微的腳步傳來。
微微皺眉轉過頭去,“是誰在那里?”
小道盡頭,謝洵拎著一壺酒走了出來。
秦如霜挑眉,“這大半夜的,王爺好興致。”
謝洵什麼也沒說,拎起手中的酒壺晃了晃,另一只手上,竟還著兩個酒杯。
“知道你今夜怕是無眠,喝一杯嗎?上好的梨花白。”
秦如霜想了想,并沒有推。
在這個清冷的夜里,或許真的需要喝一杯助助眠。
回到邊關之后,這是兩人第一次心平氣和的坐在一起。
謝洵沉默的為秦如霜斟了一杯酒,秦如霜端起一口飲盡。
梨花白,這是未出閣,偶爾小酌之時,最喜歡飲的一種酒。
這酒口甘洌,可是甘甜之后卻有一無窮的苦回味,而極致的苦之后,又是一難以言喻的回甘。
猶如人生百態,百般滋味,一口引盡,盡化于口中。
兩人沉默著喝了幾杯,終是謝洵先開了口。
“我聽管家說,他多次問你何時收拾行李,都未見靜,是否還有其他安排?”
眼看著距離要去封地的日子越來越近,難得謝洵愿意這樣心平氣和與談正事,秦如霜也未瞞,但也沒有將所有的計劃全盤托出。
只說道:“能不能順利去到封地尚未可知,我確實有一些安排,只是還未到時候。”
“王爺那邊……只需安排好你的幾個副將,到時候王爺自然知道該怎麼做。”
謝洵笑了一下。
“我說的果然沒錯,察人心,策算無,你果然對這一切都早有安排。罷了,你既不愿與我說,那我就等著。”
謝洵把把玩手中的酒杯。
他手指纖長有力,瓷白的酒杯被他玩弄于掌心,倒有一種另類的賞心悅目。
“那你……是打定主意參與奪嫡之爭了。”
秦如霜坦然的點了點頭。
“我既沒有選擇與王爺和離,那你我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你好過了,我才能好過。”
謝洵聽到這話,自嘲地笑了一聲。
“你倒是看得開,我以為你恨不得將我皮筋,畢竟從前……”
“我已是死過一回的人了。”秦如霜打斷了他。
“我已經不是從前的我,王爺也不再是從前的王爺了,不是嗎?”
“從前我的意未得到回應,今后我也不會再回應任何人。可的事是一碼事,人嘛……總要向前看的。說到底,還是為了我自己,為了孩子的將來。”
謝洵把玩酒杯的手一頓,仰頭飲進了杯中的殘酒。
他提起酒壺,替兩人各斟一杯,輕輕了秦如霜的酒杯。
“敬將來。”
“敬將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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