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老爺子看到謝洵就這麼直地跪在他府門前，不但沒有原諒，反而更加生氣。

“好好好！你真是好樣的！就是刀子磨人，把我架在火上烤是吧？這人來人往的大街上，你讓旁人怎麼看我，怎麼看我們杜氏！”

“外公，不是，我……”謝洵著急想要解釋，可杜老爺子卻是一揮袖，走開了。

“我一把年紀的人了，我不怕丟人，若王爺也不怕，那就跪著吧，霜兒跟我回府！”

謝洵聽到杜老爺子秦如霜的名字，帶著一期盼，抬頭看向秦如霜。

可秦如霜本看都沒看他一眼，順勢扶著杜老爺子一起進了府門，只留給他一個背影。

秦如霜進去了，錢二通和青枝等人自然也跟著進去了

這會兒，杜府門前只剩下謝洵的幾個親兵，還有軍醫和影二。

軍醫想勸謝洵不要這麼糟蹋自己的，可影二卻先一步攔住了他。

影二搖了搖頭，對軍醫說道，“別勸了。”

軍醫一跺腳，“這可是大街上人來人往的，王爺怎麼能跪在此地，讓別人怎麼看，怎麼想……而且王爺的也不住這麼跪啊！”

影二還是搖頭：“就隨王爺的心意吧。就當是求杜老爺子和王妃的原諒也好，王爺是為了讓自己有個贖罪的方式也好，總之……不要打擾他了。”

軍醫只覺得這主仆二人簡直就是在胡鬧！

江南的秋老虎，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果然，不一會兒，站在一旁的軍醫和影二額頭上都沁出了汗滴。

而跪在杜府門前的謝洵，汗滴更是大滴大滴的落下。

只不過軍醫和影二是熱的，而謝洵流出來的卻是冷汗。

謝洵只覺得自己應該是發燒了。

這麼熱的天，他竟覺得從骨子里生出一寒意。

虛汗不聽話似的爭先恐后從全冒出，很快，汗就從皮上滲了出來。

他的傷口還沒好，汗里的鹽分讓他渾的傷口都在作痛，他只覺耳邊嗡嗡直響，看不見，也聽不見，可卻還執著的跪著。

謝洵這樣異常的舉，很快就引來了旁人的圍觀。

“喲，這是什麼人啊？這大熱天的怎麼跪在杜府門前啊？”一個提著籃子的大嬸經過，詫異地看了謝洵一眼。

“聽我兒子說是什麼杜氏的婿，我兒子今日路過的時候聽到了一耳朵，說是中午就跪在這兒了，怎麼現在還跪著？”

那夫人驚了一跳，“杜氏的婿，那豈不是那個什麼將軍，杜氏就一個兒啊？”

“那什麼將軍不都五十多歲了嗎？這個看著很年輕啊，還俊俏。哎！我想起來了，杜氏有個兒，那兒生的也是個孩，這不是什麼婿，怕是孫婿吧？”

那婦人說到這里，看熱鬧的心思一下子散了，過去面上出一些驚慌，“杜家的孫婿……那豈不是……豈不是懷王？！懷王怎麼會……會在這里？”

“哎呀，別看了別看了！這不是我們普通百姓能看的趕走！”

兩個婦人結伴而行，從謝洵邊路過的時候，甚至繞開了他一些。

謝洵神智已經不清醒了，可那兩個婦人談的話語還是傳到了他的耳中。

“杜氏真是膽子大，怎麼能讓王爺跪在府門口，真是造孽啊！”

“依我看肯定不是杜氏的錯，你忘了杜老爺子是咱們江南的大善人，他們有什麼錯？聽說他的那個外孫，前些日子還帶兵去了邊關，連連大勝！替咱們，那個什麼……開疆拓土！哎呀我不會說！總之這一家子都是好人呢！”

另一個婦人語氣中多了一狐疑，“那懷王跪在這里……肯定是做了什麼特別對不起杜氏的事，不然堂堂王爺怎麼會這樣……”

……

婦人談話的聲音遠去，在失去意識之前，謝洵的最后一想法卻是……

連普通的婦人都知道，杜氏是忠良之輩，教出來的孫，又怎麼會是他以前想的那樣不堪？

他從前到底帶了多見去看秦如霜……

連兩個普通婦人都能明白的道理，他竟到現在才明白……

杜氏府邸之中。

杜老爺子雖然是親自把謝洵攔到了府門之外，可是想到謝洵還跪在外面，他同秦如霜聊了一會兒，自個兒有些坐不住了。

他忍不住下人來問道，“那人還跪在門外嗎？”

下人點了點頭：“回老爺，還在門外跪著呢。”

杜老爺子的眉頭地做了起來，“我可不是心，我就是怕他死在我府邸門外晦氣！”

說完，又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秦如霜，問道：“如霜，外公是不是不該和他鬧得這麼僵，會不會讓你回京之后左右為難？”

反倒是秦如霜，依然如同之前那樣淡定。

聽到杜老爺子的話，安似的對杜老爺子說道，“放心吧外公，他邊那些人是死的不？還能真看著他故意死在杜氏府門之外？”

“外公，你是不知道如今謝洵的手段，他在邊關……”

秦如霜嗤笑一聲，接著說道：“他在邊關，為了給自己贖罪，讓自己心里好些，那是無所不用其極……”

是的，自始至終，秦如霜都不相信謝洵那些花言巧語的贖罪。

就算謝洵真的過，后面做的這一些，在看來，更多的是為了彌補自己心里的愧疚。

好像他多說幾句懺悔的話，多做幾件傷害自己的事，就能將曾經帶給秦如霜的那些傷害抹平。

可是謝洵又怎麼能知道，有些傷害已經跟了兩生兩世兩輩子，有些傷害已經是心中永遠無法抹去的傷疤。

不提還好，一提……

那便是如同將已經結痂的傷疤重新揭開，那樣淋淋的將曾經的癡，曾經的無知，曾經的可笑擺在眼前。

生孩子的時候，差點死去，劇痛之中，曾經是的怨恨達到頂峰的時候，恨自己的天真和無知，也恨自己的心。

所以現在，面對謝洵做出的那一切，秦如霜的心本毫無波瀾。

就在秦如霜垂眸思索的時候，另一個下人急匆匆地跑了進來。

“老爺不好了！懷王在府邸門外暈倒了！

秦如霜將茶盞放下，淡淡道，“外公你看，這不就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