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洵的眼中似乎有一道，一道名為希的。

使手段又怎麼樣？

苦計又怎麼樣？

吃點苦又怎麼樣？

看，如霜這不就來了嗎？

還是無法放心自己的吧……

只要能看他一眼，這點痛又算得了什麼呢？

然而，秦如霜看著謝洵眼中的那縷詭異的，卻是啞然失笑。

搖搖頭，對謝洵說道：“王爺別誤會了。若明日確實要帶兵打仗，哪怕發生天大的事，我也會休息好，以士兵們的安危為重。”

“來之前我特意看了一眼天，這次王爺觀觀云測雨的本事，看來并沒有修煉到家啊。今夜的降雨量并不如我預期，恐怕出兵之日……還要往后再延一日。”

“既然明日不用出兵，我來看看你也無妨。”

謝洵眼中的那一縷，就那麼黯然了下去。

那是在絕中的人重拾希，而希又被無打破的樣子。

秦如霜將這一幕看得一清二楚。

雖然告誡自己不應該因為謝洵有任何的心緒波，可心中還是閃過了一說不清道不明的快意。

只是這點事便忍不了了嗎？

自重生至今，無數次經歷過這樣的時刻。

因為謝洵的一點示好而怦然心，因為他的一個笑容而癡癡地抱有希。

然后這希，又被一次次的，一次次的無的打破。

那種被打破希的痛苦，那種到了最后再也不敢對任何人抱有幻想的絕，又有誰能明白？

今日總算讓他也嘗了一回，怎麼能讓不到痛快？！

而床榻上的謝洵則是慘然一笑。

“不管你怎麼說，你終究是來了。只要你愿來看我一眼，我便覺得什麼樣的痛苦都可以忍。”

他在劇痛之中還不忘吩咐影二，“替王妃搬個舒服點的椅子，讓坐著喝盞茶再走。”

影二聞言，立刻就去拿謝洵珍藏的茶葉了。

轉過去的時候，影二覺得眼睛有一瞬間的干。

他何曾見過王爺這樣卑微？

可是王爺這樣卑微的神，是那樣似曾相識，他似乎在王妃的臉上也曾見過。

這都多長時間了，這兩個人似乎總是在互相折磨。

曾經王妃有一傲骨不愿低頭，如今王爺終于站在了一個仰視的位置。

影二真的覺得如今這樣好的。

至……如果是王爺主的話，總有一天，或許能再次打王妃吧……？

邊關資匱乏，謝洵屜里那一盒茶葉，還是最初來到邊關之時一同帶過來的，只剩一點兒了，謝洵一直都舍不得喝。

此時影二也顧不上心疼，將剩余的茶葉拿了出來，準備替秦如霜斟一盞茶讓坐下歇歇。

只是茶都還沒有泡好，外面便傳來了青枝的聲音。

“小姐，您在嗎？”

“青枝？”秦如霜有些疑，不是讓青枝留在營帳里照顧孩子嗎？

擔心是孩子有什麼況，秦如霜立刻站了起來，將簾子掀開。

“怎麼了？可是孩子……”

青枝連忙擺擺手說道，“小姐別擔心，孩子沒事，沈大人在營帳中看著他呢。我是過來找你有別的事。”

青枝雖然里說著孩子沒事，可臉上還是有焦急的神。

“您的臉如今不是已經快好了嗎？木多不想讓您再忍斷骨草的蝕骨生之痛，因此找了方子想研制一些祛疤的膏藥，雖然效果慢，但總比那苦楚要好。”

“可是他今日配藥的時候，不知怎麼的突然弄傷了右手。這會兒正流不止！我本來是想去找軍醫的，可是木多不聽，他說讓我來您，他只放心讓您替他看傷勢！”

聽到這話，影二心里暗暗罵道，真是瞎添。

可這麼想著，他還是神如常地同青枝說道：“青枝姑娘，我家王爺現在痛苦難忍，看到王妃興許會好些，木多公子不就是配藥的時候手傷了嗎？這樣，我幾個軍醫過去，讓軍醫替他看看。”

青枝張了張口，求救似的將目轉向秦如霜。

“小姐，木多他傷的是食指……”

青枝這麼一說，秦如霜立刻就知道了想表達什麼。

雖然蓮青道人一直說木多不算自己的弟子，說木多天資愚鈍，但也僅僅只是在排兵布陣之事有些不開竅。

事實上，木多在醫之上，是非常有天賦的，蓮青道人也是打從心底里喜歡這個醫過人的徒弟的。

而木多現在已經將蓮青道人的醫學了八。

這其中，蓮青道人給木多最重要的一項本事，便是一套失傳已久的針法。

也正是木多從不離的那一套一百零八金針。

那一套針法不僅對醫有要求，對手法也有要求，說是能起死回生也不為過。

而那一套針法十分講究使用的手法與力道，木多為了那套針法，苦練武功，就是為了在施針時能更加準確。

而右手食指，對木多而言該是多麼重要的位置！

若是不小心傷了筋骨，以后還怎麼施針？

而木多的顧慮，秦如霜也能理解。

木多來到邊關的第一天，想著要替出氣，于是在沒用止疼藥的況下替謝洵刮骨療傷，在軍中，不人都看他不順眼。

右手食指是他的命脈之，他自然不放心讓軍中的軍醫替他包扎醫治。

于是秦如霜立刻起，對青枝道：“木多在哪里？立刻帶我過去。”

而影二則是不可置信的看著秦如霜。

“王妃！王爺如今都已經疼得半死不活了！那木多只不過是手指傷，王妃就要這麼丟下王爺走了不管嗎？！”

秦如霜皺眉說道，“木多行醫問藥，這一雙手可比千金，我得過去看看。”

謝洵此時又迎來了一波劇烈的疼痛。

他的意識已經有些不清楚了，眼前也是朦朦朧朧的，被汗水打了的眼睛有些刺痛。

可他約聽到影二說，木多手傷了，而秦如霜似乎要離開。

謝洵本能地想要往挽留。

“如霜，我好疼，你別走……陪陪我，不要走……”

在朦朧的線中，他能看到秦如霜正背對著他，已經走到了營帳門口。

聽到他的話，秦如霜形一頓，謝洵心中一喜。

而下一刻，出的左手卻僵在原地，仿佛一桶冰水兜頭潑下。

秦如霜說，“既然是王爺自己選擇藥用藥，這痛苦還有兩三日，我不可能一直在此陪著王爺。王爺若實在疼痛難忍，那就讓軍醫用些止沸散吧。”

“木多的手很重要，我得去看看。”

謝洵的視線更加朦朧了，他甚至分不清讓他睜不開眼的，是令他眼睛刺痛的冷汗，還是眼底浸出的眼淚。

走了，就這麼走了。

說木多的手行醫問藥，很重要。

可他的手也傷了啊……

他騎馬拿槍的手，難道就不重要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