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已經葬火海，將軍府與懷王府也再無瓜葛，王爺今日來是來做什麼？”

沒有得到邀請，謝洵沒有落座，站在秦將軍前。

聽到秦將軍的質問，謝洵回答道：“我想要回一樣東西……”

“王爺這話當真可笑！我小小將軍府怎麼可能有王爺的東西，王爺未免太看得起老夫！”秦將軍沉著臉說道。

而謝洵頂著秦將軍的怒火，著頭皮道，“當初我與如霜通信往來的信件，應該還在將軍府。我知道當初如霜調查過此事，但后來本王打聽到，還有一部分信件確實在府中，本王想……”

聽到謝洵的話，秦將軍氣得將手邊的茶盞砸到了地上，啪一聲，瓷四分五裂，茶水濺在謝洵腳邊，而秦將軍則是被氣的膛劇烈起伏。

“王爺想什麼？王爺還有臉找老夫要當初的東西？！那東西是我兒的，你害死了我兒還想來拿東西，我告訴你，想都別想！！”

秦將軍真的恨極了那幾封信。

他總覺得自己的兒與謝洵所有的孽緣，都起始于這幾封改變了大祁邊關的信件。

若是當初他能看住了秦如霜，不讓參與邊關的事，若是當初他能對秦如霜多些關懷，察覺出兒蠢蠢的小心思，若是當初他將這信鴿攔住了……

或許邊關會失守，但是此刻作為一個懊悔不已的父親，他已經管不了邊關的事，他只想回到過去，保護他的兒，讓的兒不要再和謝洵扯上關系。

這樣，或許和曾經恩的發妻還能回到從前，或許這個從小要強，驕傲優秀的兒能夠有一個好歸宿。

可是時間無法倒流，秦將軍恨謝洵，卻更恨他自己。

如今發妻帶著兒的骨灰到江南下葬，秦將軍一腔的怒火幾乎全都撒在了謝洵上。

“今日就算王爺去請了圣旨來要東西，老夫也不可能給你！王爺請回吧！”

“求岳父全。”

謝洵噗通一聲，竟是在秦將軍前跪了下來。

謝洵這一輩子頂天立地，除了皇天后土和皇帝，他從來沒有跪過任何人，哪怕是當初和秦如霜親，他貴為王爺，也沒有向秦將軍下跪的道理。

甚至，謝洵和秦如霜親至今，他也從來沒有過秦將軍岳父，可是此時，為了那幾封信，謝洵第一次喊了秦將軍岳父。

可是這一聲“岳父”卻讓秦將軍中的怒火更盛。

“別喊我岳父，我擔不起！我這輩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和天家結親，就是為了貪慕虛榮，將兒嫁王府！”

“你害死了我的兒，這麼虛假意一跪，一句輕飄飄的岳父，就想將的死就這麼打發了，你做夢！”

長久以來積在心中的怒火終于在這一次完全發開來，秦將軍“嚯”地起，沖上去就想捶打謝洵。

一旁的小廝見勢不妙，連忙拉著秦將軍，“老爺！老爺！這是王爺，您別沖啊！”

“你別拉我，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清醒過！”

秦將軍雖然年紀大了，但到底是武將出，又豈是一個文文弱弱的小廝能拉住的？那小廝不過拉了幾下，便被秦將軍一把推開。

他沖到謝洵邊，抬腳就往謝洵上踢！

秦將軍武將出力氣極大，影二幾乎是立刻就飛奔過來想護著謝洵，但千鈞一發之際，卻聽到謝洵猛地喝道：“影二！別過來！”

謝洵就這麼跪在地上，咬牙接了秦將軍這一腳。

秦將軍也不過是一時沖，當他的腳真的實實在在踢上了謝洵的，其實他心中也閃過一害怕，但接著就是一泄了氣的頹然。

“你現在來問我要這些，又有什麼用呢？人都已經死了……人都已經死了啊！”

“你不是一個好丈夫，我也不是一個好父親，我們都應該為的死負責！”

“可是我真的好后悔，我好后悔啊！我唯一的兒，從小便沒抱過幾次，因為的堅強，因為的獨立，我從來沒有在上多費心思。”

“現在已經和我天人永隔，你我怎麼原諒你？怎麼原諒我自己？！你我怎麼愿意將的給你，我恨不得……恨不得……”

他恨不得拉著謝洵一起去死！

自從秦如霜死后，煎熬的人何止只有謝洵一個！

他總是能回憶起秦如霜還小的時候，總喜歡一邊著爹爹，一邊跟在他后鬧著要爬上他的脖子騎大馬。

而秦夫人總是笑意盈盈地在一旁看著父兩個胡鬧。

他曾經因為秦如霜的降生而欣喜，也曾經對不到膝蓋高的秦如霜關心過。

可他已經記不清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漸漸忽略了這對母，漸漸背叛了與發妻的，漸漸忘了自己這個可的嫡。

他怎麼也忘不了，有一次他牽著小小的秦方好的手走到秦如霜旁，試圖告訴秦如霜，這是的妹妹。

可是那個時候還是孩的秦如霜，就這麼睜著一雙大大的眼睛，天真的問他，爹爹，可是母親并沒有懷孕，也沒有生產，我怎麼會有妹妹呢？母親不是您的妻子嗎？

他看著孩子天生無邪的眼神，幾乎是落荒而逃。

同時一的恥的被兒撞破，和虛偽的一面被拆穿，那種說不清的緒在心蔓延開來，讓他下意識的忽視秦如霜。

因為那一雙眼睛實在是太過清澈，仿佛可以過眼神看清世間一切的罪惡。

而多年之后，直到秦將軍聽到秦如霜的死訊，得知一切的真相，才終于第一次直面了自己的虛偽，自己對秦夫人的背叛，以及自己一直逃避的，作為父親的責任。

……

發泄了一場，秦將軍頹然坐回了椅子上。

“我不知道……我也不確定如霜是否愿意將這些信件給你。”

謝洵頭聳：“哪怕……哪怕是其中隨便的一封也好。我明日就要啟程去邊關了，這一去不知道還能不能回來。我知道，我若是死了，本不配和葬在一，甚至不配帶著的下葬……”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我希在死之前，還能最后看一眼留下的東西，能看一眼當初對我毫無芥的……。”

謝洵已經如此卑微的乞求，然而秦將軍還是不為所，他心里也很。

兩個人就這樣，一個坐著，一個跪著，在會客廳僵持到了天黑。m.biqmgè

“罷了。我隨便一封給你。我已經是半個子都土的人了，希以后在黃泉見到霜兒，不要怪我才是。”

“不，哪怕怪我都好，可以在黃泉再與我見上一面，就怕連見都不愿意見我，與我生不往來，死不相見……”

秦將軍一邊自言自語，一邊回到了秦如霜曾經的臥房，從暗格中取出一個致的匣子。

打開匣子，里面是數封擺放整齊的信件。

他從其中出一封。拿給了謝洵。

謝洵抬手接過信的時候，手止不住地抖，當那封信終于遞到他手中，他將信地按在了口。

他踉踉蹌蹌起，向秦將軍鞠了一躬，“多謝岳父。”

說完，轉離開了將軍府。

此時已是月上中天，影二沉默的跟在謝洵后。

“王爺您……不打開看看信里寫的是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