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書房離開后，謝洵走在王府的走廊上，越發覺得整個府中都是秦如霜留下的痕跡。

老管家的脊背越發佝僂了，默默地跟在謝洵后。

自從秦如霜走后，王府里除了黑和白，再也沒有第三種。

謝洵穿著一黑，老管家則是和府中的下人們一樣穿著白的喪服。

“不必跟著，本王出府去走走。”

老管家看著謝洵落寞的背影。張了張口，最終什麼也沒說，只是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影二出現，拍了拍老管家：“放心吧，我會看著王爺。”

而謝洵則是一個人出了王府。

他順著王府的街道一路往外走，此時已近傍晚。

他一個人默默走著，不知不覺就來到了杜氏胭脂鋪附近。

他一路上都在出神，此時回過神來，剛一抬頭，便被前面的一襲紅刺痛了雙眼。

杜氏胭脂鋪門口，正站著一抹俏麗的影，穿一襲紅，烏黑的長發束在腦后，正和一個穿著青服的小丫鬟站在一起。

前頭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幾個人圍在一爭吵。

謝洵直愣愣地看著那抹紅的影，聽到地上跪著一個嗚嗚哭泣。

而旁邊一個頭大耳的男人，手想去拉那的裳。

“呸！登徒浪子！天化日之下，你想對人家做什麼？”

那紅的影背對著謝洵，隨手出一截長鞭，啪一下打在了那胖男子的手上，作瀟灑利落。

謝洵心頭猛跳。

他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的形，快步走到那麼紅的后，下一刻，在還他沒有意識到的時候，已經手抓住了對方握著長鞭的手。

“如霜……”

那紅背影猛地轉，掙了謝洵的手，立刻就向謝洵揮揮來一鞭，“你又是什麼人？！”

猛地回頭，謝洵猝不及防地看到了對方明艷稚的臉。

一失的緒涌上謝洵的心頭，不是……

這只是一個穿著同樣紅的罷了。

“抱歉，我認錯人了。”謝洵失地收回手，轉便想離開。

那不依不饒跟了上來，“一句道歉就完事兒了，你平日里都這麼無禮嗎？隨意拉扯姑娘？”

“你……你長得有些像我的亡妻。”

那倒是愣住了，收回了鞭子：“哦……那……那你走吧。”

謝洵一言不發，轉離開。

他真是魔怔了。

秦如霜已經死了，怎麼可能出現在這里……

不過是他的癡心妄想罷了。

而那則是看著謝洵離去的背影，一直沒有離開。

一直在暗中保護的影二出現了，遞了一些銀子給那：“抱歉，我家主人失禮了。這些就當是賠償吧。”

說完，將銀兩塞到了手中。

那卻是看著謝洵離去的背影，越看越覺得悉。

……

從杜氏胭脂鋪離開后，謝洵依然沒有回府的打算，而是拐進了另一條道上。

影二一直默默地跟在他后護著，看自家主子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終于忍不住出言勸道：“王爺，明日便要離開京都前往邊關，您還是早些回復休息吧。”

謝洵像是聽不到他的話，依然往前走。

得不到謝洵的回答，影二咬了咬牙，沖著謝洵的背影說道，“如果王妃還在，一定不想看到王爺打這樣沒有準備的仗，王爺應當養蓄銳奔赴邊關，才對得起王妃當初救回的那些邊關百姓啊！”

謝洵若有所思地停住了腳步。

是他糊涂了。

“如霜當初千方百計出謀劃策，守住邊關，本王絕不能讓邊關再陷危機。”

影二默默地松了口氣，王爺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誰能放心他上戰場呢？

只是謝洵里這麼說著，卻毫沒有要回王府的意思，而是沿著這條路一直往前走。

“王爺您這是要去哪？”

“本王想……想去將軍府要回一些……舊。”

將軍府。

將軍府守門的小廝是認得謝洵的，看見謝洵來了，忙不迭上前行禮，可是聽到謝洵想進府拜訪后，卻又為難地站在原地。

“王爺，夫人走后，命令我們不許……不不不，小人的意思是，秦夫人不希王爺再到將軍府拜訪。”

那小廝以前過秦夫人的恩惠，雖然知道自己得罪不起懷王，但還是著頭皮說道，“王爺，夫人和沈公子帶著小姐的骨灰前往江南了，暫時還沒有回來，請王爺不要為難小的。”

謝洵已經數不清自己是第幾次在將軍府門口吃了閉門羹。

他知道秦夫人恨他，恨他辜負了秦如霜，又害秦如霜慘死，是應該恨他的。

可是日復一日的思念和痛苦，已經快讓謝洵瘋魔了，他只是想……

只是想要回一些他們之間的東西啊……

謝洵聲音干，對小廝說道：“勞駕和秦將軍通傳一聲，就說本王有要事相求。”

小斯不知道謝洵與秦如霜之間的恩怨，但他也是了親的人，他娘子就在秦夫人邊當丫鬟。

他一看謝洵的神，就知道自家小姐去世，王爺定然也是傷心的。

這事實在是……

那小廝糾結半晌，終于松了口：“秦將軍在府中，小人去通傳一聲。”

“多謝。”

片刻后，那小廝回來了，對謝洵道：“王爺請吧，我家老爺正在會客廳等您。”

謝洵跟著小廝去了會客廳，乍一看到秦將軍差點沒認出來。

短短一個多月，秦將軍像是一下子老了十歲，已經有了垂垂老矣的覺。.biqugé

秦將軍確實老了。

事發之時，他到柳姨娘的挑唆，擅自進宮去同皇帝請罪，還將錯誤都推到了秦如霜上，后來東窗事發，得知真相的秦將軍大打擊，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寵多年的庶，本不是自己親生的！

而自己一而再再而三憐的柳姨娘，更是給他下了圈套，讓他了秦方好的手中刀。

隨著案件的審理，他也終于知道這些年來他的發妻和嫡究竟了多委屈！

秦將軍悔不當初，可是親生的兒已死，發妻在也無法原諒他，秦將軍第一次覺得自己的一生是如此的失敗。

他心灰意冷，同祁帝告老辭，回到府中后，將柳姨娘死，從此關門閉府，再也沒有外出。

他同秦夫人一樣，對謝洵心里也是有恨的，因此看到謝洵來了，他就這麼坐在座位上，是沒有起來和謝洵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