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師兄，我們都來了好幾日，還是找不到虎妖下落，不如回去吧。”

說話的黃比江月白年長一歲，看著邊芝蘭玉樹的白年，滿眼星。

同平日囂張跋扈不同，此時就是一個溫婉乖巧的小姐。

“林師妹稍安勿躁,我這次專程陪你來，必定幫你尋到虎妖完今年的任務，放心。”

“還是你對我好，我老祖一點都不關心我。”

“林長老也是想鍛煉你，他若真不關心你，怎會叮囑我陪同照拂。”

“那你會介意我只是個外門弟子,配不上你嗎？”

“怎會，林長老對我沈家有恩,你與我也有婚約，我怎會介意你什麼份。”

“懷希哥，你真好。”

那便是林歲晚，邊的人江月白沒見過，從林歲晚的稱呼中猜測，應是門沈懷希。

沒想到是林歲晚接了此地任務，真是冤家路窄。

江月白上有匿氣息的符箓，低斗笠不聲，與兩人錯而過。

林歲晚心有所，頓住腳步回，疑皺眉，“奇怪，我怎麼好像看到……”

“怎麼了，你看到了誰？”

林歲晚眼神微閃，“沒什麼，走吧，我們去找五味觀主持打聽打聽。”

……

避開凡人，江月白劍落在清溪鎮外樹林，收斂一靈理好衫往外走。

接近林邊,前方出現一個中年婦人，孤背一捆柴火，一手鋤頭一手菜籃，籃子里全是春季常有的野菜。

弓著子，走兩步便一背后柴火，步履艱難。

江月白走上前去，“這位嬸娘，我來幫你吧。”

婦人聞聲回頭，臉蠟黃消瘦，滿是歲月蹉跎痕跡。

不等說什麼，江月白已從肩上卸下柴火，輕松扛在自己肩頭。

“我從小習武，力氣大。”

婦人難為道：“小婦人徐瑛，多謝俠。”

“不必客氣，我也是想向嬸娘問路，請問前面是清溪鎮嗎？”

徐瑛點頭，“正是清溪鎮，俠是走親還是訪友？”

江月白示意一邊走一邊說,“找個人，不知道嬸娘可知道清溪鎮是否有戶陶姓人家,祖上應是鐵匠。”

徐瑛笑著點頭，“有的，陶氏鐵匠鋪在清溪鎮已經傳了四代，現在陶家小子打農的手藝極好，價格又實惠，街坊鄰里都很喜歡到他家鐵匠鋪去修理農。”

“那嬸娘認識陶年嗎？”

徐瑛頓住，雙眼突然變得明亮，“小俠可是仙門弟子？”

江月白裝作疑樣子，“嬸娘為什麼這麼問？”

徐瑛眼中芒逐漸暗淡，神失落，嘆了口氣才慢慢說。

“陶夫子當年在清溪鎮很有名，我小時候還曾在私塾外聽過陶夫子講學，他不到二十便考中秀才，為陶家耀門楣，可惜親沒多久，他家夫人出門采買被馬車撞倒斷了。”

“陶夫人也是可憐，發了高熱沒過來就那麼去了，陶夫子自那之后郁郁寡歡，后來突然就不見了，陶家人都說他得了仙緣，去尋仙問道了。我原本不信這世上有仙人，怎料我家相公后來也被過路仙人看中帶走。”

徐瑛苦笑著抹平鬢角花白頭發，還不到四十，便已經滿頭銀發，與五六十的老嫗一樣。

“他走那日說，待他修煉有就回來接我去仙門一起福，我便一直等著他，可惜等了二十多年也不見他回來，咳咳，小俠見笑了，老了便總嘮叨些。”

江月白搖頭，“無妨，嬸娘想說盡管可以跟我說。”

徐瑛同江月白一路說，一路回清溪鎮。

傍晚時分，霧雨朦朧。

古鎮臨水而建，兩岸樓閣倒影，烏篷小船推起漣漪，古香古。

走過石拱小橋，白墻黑瓦的屋舍里飄出陣陣飯香，到都是吳儂語的調子，喊自家孩子回去吃飯。

“瑛嬸，這是你家親戚嗎？好生漂亮的姑娘。”

“不是，莫要胡說。”

“瑛嬸，我家剛點的豆腐，拿一塊回去吃。”

“不了不了，總在你家吃白食怎麼。”

一路過去，周圍鄉里鄉親都十分關心徐瑛，這家塞給兩個窩頭，那家又塞兩個地瓜，弄得徐瑛十分不好意思。

喵～

好些野貓從巷子從屋頂鉆出，護衛一般跟在徐瑛邊，隨一道回家。

江月白看著新奇，問道：“嬸娘，這些貓是怎麼回事？”

徐瑛笑道：“前些年我在山里挖野菜，救了只小貓仔，那之后鎮子上的貓就對我很親昵，我沒事也會給它們弄點水糧，這些貓救過我好多次。”

“有回差點被毒蛇咬，就是一只野貓撲出來咬死毒蛇，最兇險的一回是遇上大蟲，上來一群野貓是把大蟲趕走，不然我真不活不到現在。”

“大蟲？我聽說清溪鎮附近有虎妖出沒。”

徐瑛點頭，“是有，你看那邊那家，門上白燈籠還未取下，他家當家的就是上個月趕夜路回來，被虎妖帶著倀鬼勾了魂。我到了，俠把柴火放門口就好，我帶你去陶家鐵匠鋪。”

走到一破敗院子前，江月白放下柴火，“不用了，嬸娘給我指個路，我自己過去。”

“那進來喝碗水再走，累了一路。”

不好拒絕，江月白進屋喝水。

“當歸？當歸我回來了～”

徐瑛到呼喚，轉頭解釋，“當歸就是我在山里救的小貓仔，有靈，我一直養著，這會又不知道去哪瘋了。”

喵～

野貓一個個蹲立墻頭，虎視眈眈的對著江月白，心有所，催靈眼看了一眼。

靈眼跟凈塵一樣，都是功能基礎法，可察覺特殊氣息，江月白一掃徐瑛，瞳孔微。

徐瑛上有一暗紫氣息，照書上所說，應是妖氣，不是很濃。

江月白又掃視周圍野貓，并無妖氣。

徐瑛家貧，常去山中砍柴，挖野菜菌子為食，應是不小心到什麼沾染上的。

思前想后，江月白特意過去提了一句。

“嬸娘，我聽說山上五味觀今日來了個老神仙，您想打聽仙人蹤跡，不妨去五味觀看看，興許有收獲。”

徐瑛眼睛一亮，“真的嗎？真有老神仙？”

“嗯，我就是從山上下來的，好些人都在說。”

“好，我明日就去看看。”

江月白放下心來，怎麼祛除妖氣不懂，趙武德經常在凡間活，肯定比有辦法。

離開徐瑛家，江月白直奔陶氏鐵匠鋪，鐵匠鋪已經關門，院后燈火通明，有歡聲笑語傳出。

“太公給我糖吃。”

“祝太公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太公太公，我也要吃糖。”

“你們幾個皮猴子一邊玩去，別累著太公。”

江月白去蹤跡跳上院墻，看到四世同堂，一群老孫兒歡聚在桌前。

那位老太公喜笑開，神抖擻，拿著搖鼓逗弄旁邊襁褓中的嬰兒。

他眉眼跟陶年十分相似，應是他親弟弟。

江月白口中發苦，心中五味雜陳。

舍棄凡人一世喜樂，將命懸于刀尖，一生掙扎求仙究竟值不值？

爺爺若是看到眼前這一幕，會不會后悔當年義無反顧的踏仙門？

若他能像趙武德一樣道觀主事，陪在親人邊，現在又會不會過得好一些？會不會多活些時日？

種種問題，沒有答案，江月白幽幽長嘆，跳下院墻離開。

夜風習習，樹葉沙沙。

院中老太公心有所，看向墻頭。

“太公，您看什麼呢？”

“我好像看到我阿兄了。”

“您定是花了眼，伯公早都了仙人，此時定在仙界福，哪里會下凡間來吃苦。”

“是啊，他都了仙人，長命百歲，自在逍遙，真人羨慕啊。”

“太公太公，您再給念兒講講伯公仙的故事吧，還想聽。”

“好，念兒想聽，太公就再給你講一次，那是在樂游山中迷仙嶺，傳言……”